新聞正是煤礦的這次大型事故,不過鏡頭里卻沒有絲毫的混亂場面,主持人拿著話筒,正在報道事故發生后,上級領導是如何的重視,立刻趕往現場,指揮搶險,而我們的優秀企業家,也正在雙眼發紅,聲情并茂的對著鏡頭說,工人就是他的兄弟,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工人的,哪怕傾家蕩產。
這位仁兄說的情真意切,面對鏡頭,那哽咽的聲音,那發紅的眼圈,讓人真的感覺他心系井下的礦工兄弟,如果不是丁一豐在現場親身經歷過,舉報后還差點被彪形大漢抓住,他就真的信了。
此刻看到這樣的新聞,丁一豐知道,他不可能再把這件事情報道出去了。為了安定團結,就算這個事情再假,哪怕事實黑幕再多,這件事情也已經蓋棺定論了,除非有來自權力面的調查,才會有所改變,但是權力面的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就算他想揭露真相,先不說報社那邊愿不愿意擔這個責任,愿意發這樣的真實報道,他在現場根本就沒拍到照片和視頻,單憑文字描述,別人倒打一耙,說他為了博眼球制造假新聞,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不僅在這個行當做不下去,說不定還會被跨省抓捕坐牢。
丁一豐嘆了口氣,如今他回去,也只能寫一篇關于礦工私生活的報道了,而且發表還要緩一段時間才行,最少要過一兩個月或者兩三個月,因為出了這個事情,礦井工人的事情會很引人關注,他要是再發表關于私生活的內容,會被當成蹭熱度,不尊重礦工群體來攻擊。
趕飛機,下車,回到報社,一路上沒什么好說的。跟他預料的一樣,他把事情跟高主編一說,高主編立刻否定了他報道真相的想法,而且對礦工真實生活的報道,也需要隔一兩個月再發,這樣的報道不能在熱度最熱的時候發出去,要不然會被群起攻之,要等到熱度退去,又沒有被大眾徹底遺忘的時候再發。
“這樣,你先把稿子寫出來,交上來,我看過之后覺得可以了,先留著,等到時機到了再發表。”高主編說完,又問道:“家里的情況都穩定了吧?你母親的手術情況怎么樣?”
“都挺好,已經從ICU出來了,現在轉到普通病房休養了,醫生說還要再住一段時間,等傷口痊愈。”
“需要錢的話跟我說一聲,給你周轉一點應一下急還是可以做到的。”高主編說道。
“謝謝高哥,不過錢真的夠了。”丁一豐心里無比的溫暖。
“看來你這一趟賺了不少錢的。”高主編笑了起來。
丁一豐有些不好意思:“是賺了不少,不過都用來給我媽治病了,還遇上搶劫,差點沒命。”
“遇上搶劫?怎么回事?”高主編大驚失色。
丁一豐把自己遭遇搶劫,又如何脫險,最后又如何被坑,被迫給了一千八的事情說了一遍。
高主編默默聽完,搖頭道:“你沒事就好,那一千八就當是破財消災吧,這世道就這樣,習慣就好了。”
……
從高主編的辦公室出來,丁一豐在辦公室轉了一圈,跟同事們打了一圈招呼,包括張揚,可是張揚根本就不理他,他也只能笑笑,對此表示無奈。
他覺得張揚太小心眼了,為了這個就記恨上自己了,太不應該。可是仇已經結下了,他也不會繼續腆著臉去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