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現在還背著一屁股債,跟璐琪也才剛結婚,她還懷孕了,等孩子出生,花錢的地方更多,再說了,我對這種小孩子也沒什么興趣,下不去手,我養太浪費了,還是找別人養吧。”
“你真不是動了感情吧?”魯明良開始有些相信了。
“真沒,只是幫一把而已。”
“不是我看不起這個職業,是因為這個圈子實在是太臟太亂了,就算再好的姑娘進來,人也會變的,不過你要是真的想要幫她,我倒是可以幫你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人呢愿意養這個小姑娘。”
“那就謝謝魯哥了。”
“那么客氣干什么,剛才消耗了不少,咱們再去吃點東西,然后回去睡覺。”魯明良笑嘻嘻的說道。
宵夜還是金錢肉,魯明良這個老司機是一點都不放過任何進補的機會,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那么好的胃口的,丁一豐連著吃兩頓,都有些惡心了,他卻依舊在大快朵頤。
“魯哥,你在這邊搞這個多久了?準備呆多久?”丁一豐想到礦上那豐厚的封口費,心里其實還有些羨慕魯明良。
“也沒多久,做了還不到半年,準備一直待下去,這生意總有一天搞不下去的,趁著現在還能賺錢,一定要多賺點,我算是看清楚了,這天啊,說不定哪天就突然變了,咱們還是多賺點錢,要不等到變天,想要再努力就來不及了。”
“那是。”其實丁一豐心里也清楚,這種賺封口費的灰色地帶,總有一天會被曝光,也會銷聲匿跡的,也許幾年之后,也許就在明天,誰都不知道還有多久。
“對了,小丁,你十一要回家操持婚禮,不過等十一之后,你最好還是過來這邊。”
“為什么?”丁一豐有些不解。
“十一之后天氣就涼了,北方開始入冬,用煤的量會很大,趕工趕時的情況會特別嚴重,到時候出事更多,正是咱們賺錢的好機會,這么說吧,按照現在的賺錢速度,再翻個一倍不成問題。你可不要錯過了。”
丁一豐頓時無語,居然還有這樣的情況存在。到了冬天,原本是即將過春節闔家團圓的時刻,但是煤礦上卻因為趕工趕時,導致更多事故發生,更多的人無法回家與家人團圓。
可是對于記者來說,居然是賺錢的好時機。這簡直就是一場莫大的諷刺。原本應該揭露社會丑惡的群體,最終卻變成了吸血螞蟥,靠叮在丑陋的傷口上吸血度日。
有一個瞬間,丁一豐有些看不起魯明良,也看不起自己,他覺得自己和魯明良都成了自己上學時最憎恨最厭惡的人,可是想到家里的母親,想到懷著身孕的陳璐琪,他又把那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丑惡的是這個社會,他只是一個隨波逐流的小蝦米,無力改變浪潮的走向,更無力拯救巨浪下那浸在苦海中掙扎的冤魂野鬼,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偉人。
他只是個庸俗的小蝦米,想讓自己家人過上好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