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想,林九便明白了之前石堅“貓戲老鼠”的意圖。
但是,想要殺他的心也不假,他又是實力弱的一方,所以根本無法留手。
雖然奇怪,以石堅的自私怎么會做出這種行為,但想到石堅當時瘋魔般的狀態,又隨之恍然。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師父,咦,人呢?”秋生、文才和女鬼一同過來,看到蘇文和石堅的遺體都已不見,不由問道。
“整理一下,先湊活一晚,明天去道觀幫忙處理你們大師伯的后事。”林九轉身,淡淡說道。
“憑什么?”秋生、文才同時不滿地嚷道。差點被打死不說,好不容易活下來,卻要去幫兇手處理后事?
“就憑他是我大師兄,夠不夠?”林九轉身,怒目瞪著兩人,喝問道。蘇文那句話,好似一根釘子釘在他心頭,時不時就會刺他一下。
“夠了。”見他真個發火,兩人才齊齊一縮脖子,老老實實應道。
“還有你,今天多謝你幫忙了。”林九又看向那個一直對自己有意的女鬼,淡淡說道,“該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吧,只記住,不準害人!”
“還請公子收留。”女鬼也發現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沒再調戲他,而是微微欠身一福,坦然說道,“我怕被那只烏鴉吃掉。”
烏鴉?
吃掉?
怪不得少了二十多只鬼!
林九頓時恍然,不過馬上就化作欣慰。
這個年代,蘇文居然還能有靈寵相伴,大師兄一脈后繼有人。
備受拷責的心靈也稍稍得到安慰。
“今晚先留在這里吧,明天我會和他說。”林九淡淡說道。說起來,她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多謝公子。”女鬼欣喜道謝。
林九不再理會,繼續回往臥室。
背影帶著一股莫名的蕭瑟。
秋生、文才互視一眼,不明白師父為什么突然發這么大火,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抹藥療傷、簡單收拾一下房間,隨便洗洗,先湊活一晚。
道觀。
蘇文將石堅的尸身背回后,放在大殿,并沒有馬上去翻臥室,而是先為他整理遺容。
雖然不清楚石堅為什么這么做,但有恩報恩,做人的底線不會變。
如果石堅能夠對他始終如一,呸,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而不是高開低走,后來更弄得和交易一般,他肯定會救下石少堅,不讓這場慘劇發生。
誰料想,雙方都快形同陌路,甚至石堅都對他起了殺心,卻又突然峰回路轉!
他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石堅人都已經死了,再想這些也沒用。
忙碌了小半個時辰,才為石堅整理好遺容,換上他最喜歡的那件黑白道袍、太極圖案的白色木簪,頭發、平時最為愛惜的髭須也為他梳理好。
整理完畢后,坐在蒲團上,默默看著石堅的遺體。
向石堅這三年來的傳道受業之恩道謝。
向自己在這方世界的生活道別。
后天就是離開的時間。
身后,一片凌亂的壇桌上,一件巴掌大小的漆黑棺材,不知何時打開一道縫隙,一縷黑色煙氣正悄悄鉆出,搖搖晃晃,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掙扎。
仔細看,就能發現,黑色煙氣中似是有一張面孔在無聲嘶吼、狂笑,狀若瘋癲。
蘇文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中,一無所覺。
半晌之后,黑霧終于整個從黑棺中鉆出,化作一個駝背、麻花小辮的瘦小人影。
吳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