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渺小的縣城,王浩每天都在巨大的廣播聲中醒來,有時在橋下,有時在街角,運氣好的時候,可能在某一個廢棄的房屋里。
那個時候的王浩還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卻已經看透了人情冷暖,世俗險惡,每天的生存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從一條街道跑到另一條街道,從一個工廠到另一個工廠。
整個縣城,幾乎都留下了王浩的腳印,不是乞討,也不是盜竊,而是撿著一切能夠賣錢的垃圾,去換上支撐一天的飯菜。
盡管鞋底都已經被磨穿,腳底都已經長滿了水泡,盡管每走出一步,都如同煎熬一般,年僅六七歲的王浩,還是堅持著撿垃圾,沒有選擇跪下乞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當王浩哭泣著想要跪在地上乞討的時候,腦海中總會出現一句話:“你不能跪下!”
如同蒼穹的雷鳴一般,如同母親的低語一般,如同心靈的回音一般,那個聲音始終盤旋在王浩的腦海之中。
那個時候的王浩單純的以為,這是他的父母在天之靈的囑咐,所有無論遭遇什么樣的辛苦,什么樣的折磨,王浩都不曾跪下自己的膝蓋,都不曾放下自己的尊嚴。
彌漫著濃厚工廠氣味的城市,響徹耳海的忠于國家的廣播聲,來來往往,神色木然的人流,交織著王浩的整個童年。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一輩子都會這樣度過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男人身高挺拔,模樣硬朗,穿著和小城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衣服,一套黑色修身的西服,頭上帶著一個黑黑的帽子。
“你是要一輩子在這個小城里做一個廢物,還是要做一個榮耀半生的王者?”
男人看向王浩的目光沒有任何同情和可憐,反而充斥著冷冽的光芒,男人只說了一句話,就不再言語,靜靜的站在王浩的面前等待王浩的選擇。
那個小巷是王浩剛剛才尋到的落腳之地,小巷里面有王浩剛剛才搭建好的小窩,王浩在里面睡過一夜,很溫暖,很舒服,比橋下和石板上舒服多了。
小巷的對面是一家糖果店,店主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時常穿著一件紅色的棉襖,扎著兩只羊角辮,開心的在門前蹦跳。
在每一個挨餓的日子里,王浩最喜歡的就是躲在角落里,看著小女孩,就這樣看著看著,他就會覺得自己不那么饑餓了。
夾雜著刺鼻氣味的微風吹進小巷,吹動著王浩雜亂的頭發,同樣也吹動著少年那顆不甘平凡的內心。
“我愿意!”
“我愿意舍棄半生,成為一個萬人之上的王者!”
小巷的盡頭,糖果店前,紅色棉襖的小女孩,依舊跳動著快樂的步伐。
男人臉上無悲無喜,只是點了點頭,就帶著王浩離開了這座渺小而破舊的縣城。
王浩的消失和存在,對于這座小城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沒有人會記住王浩的存在,更沒有人會在意王浩的消失。
盡管這座城市帶給王浩的只有痛苦和悲傷,但是在離開這座小城的時候,年少的王浩,還是流下了兩行眼淚。
或許是因為那天的風太大,或許是因為他的父母曾經生活在這里,或許是因為他再也看不到那個穿著紅棉襖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