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樹青說:“唉,雖說各自都有手頭的工作,忙是夠忙的,可是該走動的時候也要走動啊。這不,我們今天就來到西郊鎮。”說完,他笑了幾聲。
林子陽還是沉默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肖樹青長長地嘆息一聲,那聲嘆息,讓林子陽的記憶倏地回到了和肖樹青一塊去外地參加“生態農業觀摩現場會”回來前的那個晚上,酒店的房間里幽亮的燈光下肖樹青的那聲哀嘆,這兩個聲音竟然是驚人的相似。
肖樹青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馬上就要到屆了,市直部門的主要領導即將進入調整期。為此我也做了一番努力,也到市里幾個主要領導那里進行了走動。安部長來我市工作時間不長,總覺得他那里說不上什么話……”他的話突然停下來,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林子陽茫然的臉上。
此種情況下,林子陽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囁嚅著說:“我和安部長……”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肖樹青笑了一下,說:“即使見不了面,給安部長打個電話也是好的。”
林子陽的臉憋得通紅,他忽地從沙發站了起來,使出吃奶的勁,才說道:“肖局,其實……我和安部長……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話說完了,他仍然電線桿似的愣愣地杵在了肖樹青的面前。
肖樹青哈哈大笑起來,說:“子陽,你和安部長是什么關系這個我不想知道,只要能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就感激不盡了。”說完,他擺擺手讓林子陽坐下來。
林子陽并沒有坐下,說:“肖局長,實在對不起,我真的和安部長沒有任何關系,來西郊鎮之前我倆從來都沒見過面!”這一次,肖樹青終于聽明白了林子陽的話,他吃驚地張大嘴巴,也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手指著林子陽說:“你和安部長沒有任何關系?”林子陽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肖樹青又是一陣大笑,隨即他坐回到沙發上,說:“林子陽,你若是和安部長沒有任何關系,你能從一個科員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變成今天的樣子,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林子陽知道肖樹青是不會相信他的。可他已拿定主意,對于這件事他不想再無休止地拖下去,不管將來會發生什么事,即便是他再重新去做原來的科員,他也要把事情真相說出來。這件事宛如一個綁在了他心上的一個結,時常讓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需要解脫,需要把這個心結解開,哪怕將來天要塌下來,今天他也要把事實真相講出來。
林子陽臉上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說:“肖局長,不管你信不信,我向你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千真萬確的!”肖樹青苦笑了一下,說:“林子陽,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再說什么。不過你要記住,做人要厚道,要知恩圖報,別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學會過河拆橋了。想不到……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他嘴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幽怨與惡毒,讓林子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林子陽羞愧難當,那一刻若是有條地縫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一頭鉆進去。他剛想說點什么再向肖樹青作進一步解釋,可是,肖樹青已從沙發上站起來氣呼呼地甩門而去。
當林子陽聽到重重地甩門的聲響時,才恍然明白過來,等他從辦公室跑出來,樓道上已沒有了肖樹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