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天用手指著遍地的牛羊,說:“現在的土地幾乎是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你們西郊鎮守著“聚寶盆”卻窮得叮當響,連所學校都建不起來,還說要區財政撥款支持。真是天大的笑話,也不知你們西郊鎮黨委一班人是怎么想的?”聽了這一番話,林子陽等人都各自低下了頭。
門向東凝望了一下空地的盡頭,小聲解釋道:“陳區長,要不是丁大山一伙人從中阻撓,這片土地如今早已經是廠房林立了。”陳牧天對門向東看都沒看一眼,哼了一聲,說:“西郊鎮也是一級政府吧,就任由這些不法之徒亂來!我真就搞不明白了,在西郊這片土地上是他丁大山說了算,還是西郊鎮黨委政府說了算!你們總不能在一群地痞流氓面前認輸吧?改革開放這些年來,若是我們一遇到困難,就退縮下來,就半途而廢,那么別說是發展經濟,干什么事都是一無所成!”說這些話時,陳牧天的臉色很難看。
林子陽自始至終一語不發,他心里清楚,陳牧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沖他來的,西郊鎮中斷了與馮氏公司的合作,陳牧天一直耿耿于懷。
見陳牧天生了氣,門向東連聲說是。今天原本該林子陽說的話,門向東都代勞了。為開發這塊閑置地,林子陽和門向東鬧翻了臉,今天門向東挺身而出甘愿做林子陽的擋箭牌,林子陽對他卻無任何好感。
林子陽心里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陳牧天和門向東對閑置地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在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背后,是不是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約定,這個約定是不是已把兩個人牢牢綁在了一條無法掙脫的利益鏈上。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他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
陳牧天胸中的怨氣似乎還沒有完全釋放,他沉著臉,說:“今天西郊鎮的主要領導都在場,看見眼前這片廣闊的土地,你們可以進行一下設想,如果這片土地不是一些雜草牧畜,而是一些樓廈廠房,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現在卻連所學校都建不起來,孩子們至今還在破屋爛墻里上課!你們這些人居然也能坐得住?居然還有心思搞什么生態農業?真是亂彈琴……”很顯然,陳牧天的這一席話已把林子陽近期的所有工作全盤否定。
林子陽滿臉通紅,他仍然低頭不語。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一口,就連剛才還接連打圓場的門向東也是一言不發了。這個時候,林子陽知道再不開口說話已經不行了,于是,他低聲說道:“這些問題我們正在考慮,用不了多久就會著手這方面的工作。”他說的話有些模棱兩可。
陳牧天看了林子陽一眼,終于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子陽啊,我知道你們西郊鎮有自己的難處,這么一大片土地也不能老是這么閑著,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心疼嗎?”林子陽連聲說是,過了片刻,又說道:“當前不是忙著防洪嘛?等過了這幾天,就把這件事搬到黨委會上討論。”其實,這是林子陽用的緩兵之計,當前情況下除了把事情繼續往下拖,他別無選擇。
有了林子陽這句話,陳牧天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臉上終于露出了一些笑容,他凝望著遠處,滿懷豪情地說:“將來在這片土地上吸引幾家大公司進來,別說是租用土地的資金了,一年光稅收也得幾千萬吧!那時候,咱們西郊鎮還愁沒錢建學校?”大家連聲稱是。
林子陽的臉上雖然不停地笑著,可他凝望著眼前這片牛羊遍地的草地,心頭卻宛如壓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感到無比沉重。
在回來的路上,同坐一車的門向東意味深長地對林子陽說:“陳區長的一番話很有道理啊!看來對于閑置地的處理意見咱們真得要好好再討論一下了。”林子陽正心煩意亂,他扭頭白了門向東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