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
這時,聽趙啟豪連續念了兩遍都沒讀對“紱”字,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那名美女講解員忍不住掩嘴一笑。趙啟豪也不禁一陣臉紅,頓感在美女面前丟了面子,十分尷尬,甚至將氣撒到了那名字難念的明朝古人身上。只見其沒好氣地指著立體空間內的復原人像,怒氣沖沖地問道:
“林波你認識他?這家伙他媽的到底是誰啊?起這么個怪名字!”
“此人叫王紱,乃是明初赫赫有名的大畫家。”
“大畫家——?!”
這時,不待李林波繼續介紹此人,系統已提供出了王紱的詳細生平簡介,不禁令人越看越激動——
原來,這名明初畫家曾于朱元璋時期因受到他人牽連、而被充軍邊塞十余年之久,直到建文帝時期才得以豁免回鄉。因此,倒也符合了建文時期曾受到恩惠的條件。
此后,于建文二年回鄉的王紱便在九龍山隱居,賦詩作畫,教授弟子,自號“九龍山人”。而九龍山的位置,剛好就在現代的無錫,距離南京大約三百里(150公里)左右,這也符合查詢的條件。
此人的性格更是完全符合耿直執拗的要求。根據系統的介紹,因其畫作極為出名,王紱生前曾不斷有人向其求畫。但是,無論是有人出價千金,還是有權貴相求,甚至當朝國公當面求畫,王紱卻幾乎一概不予理會。而當遇到興之所致之時,譬如一次只因月下聽到有人吹簫,王紱便忍不住乘興作畫一幅。次日,更是將畫贈予那素不相識的吹簫之人,并且分文不取。只是,待那人饋贈厚禮,希望以錢物請其再繪一幅畫時,事情卻又再度反轉。王紱竟不僅退回了厚禮,甚至不惜直接撕掉了前畫。其性情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王紱在朱棣登基后的永樂元年,便進京為官了。因此,才未符合李林波第一次交叉查詢的條件。
“我靠,這還真是個大畫家啊!我說朱允炆的畫技怎么能令專家驚嘆呢?看來很可能是名師出高徒啊!”
看著王紱的簡介,趙啟豪的眼睛越瞪越大,甚至顧不得繼續埋怨此人難讀的名字,反而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真沒想到,眼前唯一的查詢結果,豈不恰好證實了兩人剛剛的分析,還一并解釋了朱允炆畫技高超的疑問!
其實,李林波在早年學畫時,便對王紱的山水畫風格有過專門的研究,甚至是無數次的臨摹,只是對其政治生涯未曾有過多少了解,以致最初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此人。這時,李林波也一邊回憶著腦海中所映刻的印象,一邊補充道:
“的確,現在仔細回憶起那幅《大明江山圖》,畫中揮灑自如、飄逸縱橫的風格,的確與王紱的畫風神韻有幾分相似。”
“嘿嘿,哥們兒怎么樣?怎么樣?!”
趙啟豪大概是想為自己找回些面子,拍著胸脯,如此自夸道。甚至用余光瞄了眼旁邊的那名美女講解員,見其此時也是十分驚訝的表情,趙啟豪更是瞬間膨脹起來,開始搖頭晃腦地故作高深道:
“其實,這所謂‘忠義’呢,有時不能只看表面的。真正大忠之人,反而往往不拘小節。為了保護自己庇護下的建文帝,到底怎樣才是最好的方法?真正的答案便是——表面上要立即投效新皇帝,才能換取信任與官職!這樣,無論是皇帝朝廷、還是當地官府,又有誰會懷疑這樣一位建文帝時期隱居、而新帝登基后便立刻出來做官之人呢?如此,才可以更好地保護起隱居于其門下的建文帝朱允炆。嗯,而我之所以能體會古人的大忠大義、順手破解這個歷史謎題,其實,也是因為,我對愛情的忠貞,也是一樣的。雖然平時看著可能不太靠譜,但是在我的內心深處,那可是......”
見趙啟豪又開始在那美女講解員面前借機自吹自擂,李林波懶得再細聽其繼續瞎扯下去,而是獨自靜下心來,腦海中已開始勾勒出當年事情的全貌:
出逃的朱允炆,沿著僻靜的小路,一路向東,一直闖入了無錫的九龍山,巧遇在此隱居的王紱。一向性格耿直、又曾受過建文帝恩惠的王紱披肝瀝膽,不惜冒著巨大的風險,救下了無路可走、甚至奄奄一息的朱允炆,將其藏于自己門下。隨后,王紱便順便指導其作畫,以助其修身養性、與世無爭,安心度過其后半生,也還天下黎民一個太平之世。而隨著朱棣登基,官府的搜查越來越緊,為了消除嫌疑,恰好又有人舉薦,王紱于是便入朝為官。如此一來,官府自然更不會懷疑這本就沒再建文朝時任過官職的王紱,更不愿意來觸這名當世畫家、兼本朝官員的霉頭,給自己招惹無端的麻煩。也正因如此,躲在王紱九龍山宅邸的建文帝朱允炆,才得以保全下來,在此安心作畫......
想到這里,李林波漸漸收回了思路。
這一分析之中,邏輯至少基本可以自洽。雖然《大明江山圖》與王紱頗為相似的畫風,無法作為切實的直接證據,一切都還只是單純的推測而已,但是,縱使沒有確切的鐵證,眼前的查詢結果,也的確將一切線索都完美地聯系到了一起。只是,如此一來,更是于無形中大大增加了《大明江山圖》乃是朱允炆真跡的可信度。
難道,此畫真的是隱居后師從王紱的朱允炆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