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必將功蓋千古!成為一代圣君!微臣在此,提前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
狂笑中,朱棣的笑聲在這無梁的陰森大殿內不斷回蕩,殿中為數不多的幾盞蠟燭隨即不斷地搖曳著,映照出墻壁上那一個志得意滿的巨大身影。
殿正中的那尊無量壽佛則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正如同片刻之前,其曾同樣見證了前后兩位新舊帝王的那一番對話一樣。
只不過,上一次,一番密談之后,幾乎瘋掉的是朱允炆;而這一次,如同陷入了癲狂的,卻換成了朱棣。
許久后,朱棣的狂笑才逐漸收斂,滿意地伸展了一下歷經四年征戰、幾乎從未得以安眠的疲憊身軀,似乎是已徹底放心,于是走到了閉合的殿門處,輕輕敲了兩下。
“吱——!”
殿門隨即被門外的親兵緩緩拉開。
不過,此時的殿外,不久前還列隊于殿外的那些忠義衛騎兵,此刻卻已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同樣跟隨著朱棣走出殿外的紀綱,此時也目睹到了這一幕。
只見,地上躺倒的那些忠義衛手下尸體,大多七竅流血,顯然是身中劇毒!但即便如此,燕王的那些侍衛親兵們,此刻也在仔細地翻看著一具具尸體,無論是否已死透,都會毫不留情地在其脖頸間再補上一刀。
前一刻的酒氣,與此時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直令這無梁殿前更顯陰森。
雖然紀綱早在朱棣命令自己派忠義衛放走朱允炆時,就對這些手下的結局已有預感,卻不想,朱棣竟會翻臉如此之快,下手如此毒辣。
而此刻的朱棣,則只是粗粗掃了一眼,這些曾為自己沖鋒陷陣、九死一生的忠義衛士卒們,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驚訝或悲傷,只是用余光贊許地看了眼旁邊的侍衛頭領,而后,更是饒有興致地又看了眼面色慘白的紀綱,安慰道:
“放心,你剛剛喝的,并沒有毒......”
紀綱趕緊躬身,正待答話,這時,那堆橫七豎八的死尸中,卻忽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紀......紀千戶......救......救命......!”
眾人一驚,原來,竟是一名忠義衛的小校尚未死透。只見其嘴角處留著黑血,費力地一路匍匐著爬到了臺階前,對著昔日上司紀綱,無助地發出了求救。
可旁邊的燕王親兵早已走了過來,將其按住,正待一刀徹底結果其性命,誰知,卻被燕王阻止:
“慢——”
聽到命令的親兵,趕緊停手,刀刃雖已架到了那忠義衛小校的脖子上,卻不知自家主子到底是何意。
而朱棣則意味深長地看了旁邊的紀綱一眼。
一瞬間,紀綱立刻明白了其用意,隨后,沒有絲毫猶豫,紀綱已快步走下臺階,來到那垂死的手下小校面前——
“救......”
“咔嚓——”
那小校的“救命”二字尚未說完,只聽一聲脆響,已被紀綱徒手扭斷了脖子的小校,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寂靜的夜幕下,小校兩眼中的恐懼、憤恨與希望,已隨著富貴還鄉的美夢一同煙消云散,再無生氣。
殘存在其面容間的,只剩下臨終前最后一刻的絕望,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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