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音沒有再堅持說什么由自己來引發陷阱攻擊的話,北宮儀的表態令她不好再開口了,低頭盯著距腳底已不足五丈的泥漿,蘭音的目光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暗自打定了主意,萬一防御不管用,她是一定要死命拉上尋易一起逃的,不管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她都在所不惜!
孤云展此刻心里有些難受,他的難受不是因為面臨死亡威脅,而是尋易已經偷偷把金丹壞損的消息告訴了他,他是在為自己的這位兄弟而難受,尋易告訴他實情無非是希望他能在最后時刻暗施手段把蘭音和北宮儀都帶走。
對于眼下的處境孤云展是能坦然面對的,他經歷的生死考驗比之尋易還要多,比這更令人絕望的數不勝數,他對北宮儀應付土系法術的手段是懷有信心的,這種信心甚至比北宮儀本人還要強,同時他也對自己的寶物有信心,所以他才有閑情為尋易而難過。
情義歸情義,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能作到毫不猶豫的舍棄尋易,但那得到萬不得已時才行。
當看到黑黝黝的泥漿距腳底只有不足三尺時,蘭音用力咬緊了嘴唇,突然間,她眼前一花,眼前景致隨之而變,腳下的泥漿變成了茫茫雪原,原本昏暗的天空也一掃而晴,放眼四周,遠遠近近出現了無數晶瑩剔透仿若用冰晶雕琢出的林木,這些林木的樣子千奇百怪,只有少數略具尋常姿態,大多數則怪異到匪夷所思,而蘭音對此卻是熟悉的,因為這正是幽旗門那處冰林幻境的獨特景觀。
孤云展以平靜的語氣對一臉驚奇的尋易、北宮儀及一臉不解的蘭音道:“不要掙扎,這處陷阱以惑人心神為主,所以守靜閑神應是一項必要的應對方法,北宮你只要維持住陣法護住這里就夠了,盡量不要存對抗之念,而你們兩個……”他說到這里,伸手向前一指,把二人的目光引到一株搖曳生輝的纖細樹木上,與其說它是樹倒不如說是一條筆直而生的細細藤蘿,它的主干細如發絲,高達丈許,錯落而生的葉子卻比手掌還大,加之冰晶般的質地,看著這樣的一個東西在搖動任誰都難免要不由自主的揪起心,不看到它斷裂憋著的那口氣都不能吐出來。
尋易和蘭音的心神被吸引住后,立時就感到了寒意的侵襲,那怪樹每搖動一下,他們感受到的寒意就增加一分,二人自然而然的運息守元以對抗寒意,這進一步令他二人神魂歸守了。
一旁的北宮儀則閉目靜靜感受著七色灰粉化成的法陣的變化,謹守孤云展的囑咐克制著自己不去查看法陣以外的狀況,孤云展的見識是值得他信賴的。
孤云展自己也沒去查看外面的情況,他一邊用幻境吸引著尋易和蘭音的注意力,一邊關注著北宮儀的表情變化,外面情況是否危急看北宮儀就夠了。
不足一盞茶工夫,尋易的眼珠開始不安分的轉動起來。孤云展見他只是安靜的側目瞥著北宮儀,知道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遂沒去管他,他已經在尋易和蘭音失神的這陣工夫對他倆動了手腳,可以確保隨時能制住這二人,不怕這二人在緊急關頭會添亂。
尋易多少有點察覺,感覺后背似乎有點發涼,可在怪樹發出的寒意侵擾下,這個感覺并沒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又過了一會,北宮儀睜開了眼,用不太確定的目光看著孤云展輕輕搖了搖頭,孤云展會意也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著急,多等待一會。
尋易收回目光又去看那株怪樹,不過此時心神已經不受牽引了,他的左手握著的是御劫,右手握著的是幫裴元跟孤云展賭定魂槍前,從裴元那里要的一張靈紋派的極品遁形符箓,他早做好了應付這三個人的準備。
那株越搖越厲害的怪樹猛然間就不動了,尋易迅疾的瞥向了北宮儀,而一直被怪樹牽引著心神的蘭音則打了個哆嗦,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