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伸出食指,觸碰星球靈魂的本源,隨后一道難以形容的光在他的靈魂深處劃過。
如果說太陽被引爆時所發出的那道強光是高遠對亮度這一概念所能理解的極限,那么這道光的存在則超越了這個極限。
這已經不能再用亮度又或者其它的什么東西去衡量了。在這道光的面前,沒有任何東西有資格成為參照物。在這道光的面前,一切的度量單位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哪怕僅僅要去形容它都是無比困難的,無論絢爛或者壯麗這樣的形容詞在這道光的面前都是無比蒼白的。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匯去定義,那就只有一個。
創世之光!
就在那瞬間的爆發后,無數的實體噴薄而出。高遠這時候忽然明白,自己所看到的正是宇宙之初,那個萬物生成的瞬間。而自己此刻的視角,則是屬于這顆星球的。
高遠如同化身這顆星球,重新體驗了從誕生開始的全部歷程。數以十億年為單位計算的時間長度聽起來似乎漫長到無限,可實際上高遠并沒有感覺過了太久。因為在那無比漫長的時間長河里,星球本身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所以時間過起來飛快--直到第一個生命的種子發芽為止。
星球自己也不知道最早的生命是什么時候誕生的。在星球混沌的靈魂記憶之中,似乎很快的,一種名為人類的生物就填滿幾乎所有可以生存的空間。
看到這里,高遠心道果然。
高遠的家鄉地球的毀滅雖然意味著地球人類這個種族在宇宙中徹底消失,可對于高遠來說,也同樣意味著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宇宙中并不僅僅只有地球存在生命,而且從敵人的樣子看來,他們幾乎和地球人一模一樣。
這顆星球上誕生的人類也是如此。事實上根據高遠所知,這個宇宙有且只有人類一種智能生命,他們遍布整個銀河,地球人僅僅是其中的后來者。
這時,高遠看到的畫面又有了新的變化。這些誕生的新生命在星球的注視下步履蹣跚的發展起來,而且越來越快,逐漸顯露出和其他動物本質性的不同來。
他們在創造!
這些人類建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同時也一刻不停的貪婪的向星球索取著。水源、土地、礦藏,星球被他們挖掘的千瘡百孔,森林一般的建筑幾乎遮蔽了天空。
星球沒有知覺,并不會感到疼痛,自然也不會去怨恨這些人類。實際上星球自始至終都是無比深愛著這些名為人類的小生命的--因為那是她的孩子。
在星球僅有的一點認知之中,自己就是這些小生命的母親,也就自然任由他們索取。而且也正因為孕育了這些生命,星球無比混沌的靈魂才誕生了一點屬于她自己的本能意識。
直到有一天,星球的資源幾近枯竭,土地再也種不出糧食,珍貴的水源也都被污染成了黑色,地下礦藏更是被完全掏空。這時候人類發明了可以前進宇宙的機器,他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已經破敗的母星,甚至還徹底抹去了證明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然后全體離開了。
也是從那一天起,星球再度沉寂下來。失去了孩子的星球仿佛死去,烙印在本源的孤寂更加深刻,靈魂重新混沌起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星球一天又一天的圍繞著屬于她的恒星旋轉著,在這無比機械的運動之中,星球本體慢慢恢復了一些,土地不再貧瘠干涸,水源也漸漸澄清了起來。但是星球的靈魂卻在這機械的運動中一點一點的被孤寂的痛苦消磨著,幾乎就要失去最后一點本能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