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唐軍?哪兒來的唐軍?”管山城外,百濟中軍王旗之下扶余章凝聲對前來報信的信使問道。
“王,千真萬確就是唐軍,他們雖然并未亮明旗號,但丞相卻識得他們那五牙戰船。”信使誠惶誠恐的解釋著,臉上的恐懼表情揮之不去。
三天前,駐守王都的水師數十艘戰艦如蚍蜉撼樹般沖向四艘巨船的一幕尤自歷歷在目,那一聲聲震天轟鳴聲中,水師戰船化為齏粉,數不清的水師士卒葬身河底。
若不是王都的城墻足夠堅固,城上又有數不清的投石機,估計那一戰過后,王都已經被戰火點燃了吧。
聽說丞相已經確定了那支來歷不明的水師屬于大唐,扶余章猶豫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我百濟對大唐沒有絲毫不敬,那唐人為何要來攻我?難道是……新羅?”
信使見扶余章還在猶豫,忍不住焦急喊道:“王,沒時間了,那大唐的戰船上不知裝了什么武器,只一擊便可毀我水師一艘大艦,若然他們以此利器攻城,王都危矣。“
不用扶余章開口,身邊親信已經站了出來:“慌什么,是否撤軍王自有考量。”
信使一滯,他是親眼見過火炮威力的,想到王都在那炮火下危在旦夕,理也不理那出言的親近,繼續對扶余章說道:“王,小人不敢妄言撤軍,但唐人遠來,未必只有四艘大艦,若他們還有后軍,以王的目前的防御力量,只怕……。”
“罷了,命令部隊撤下來。”扶余章不等信使講完,已經有了決定,轉對剛剛開口的親信大將道:“燕大,等下我給你兩萬軍卒,你與信使星夜兼程回援王都,不可怠慢。”
燕大是一個高壯的漢子,左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給他平添一種兇厲之氣,望著不遠處殺聲震天的戰場,粗聲粗氣道:“王,此處管山城再有半日便可破城,何不待破城之后再班師回援。”
“此事沒那么簡單,你先帶人去回援,其它事以后再說。”
扶余章名為虎王,但這個虎字卻不是虎了吧唧的虎。
破城搶人對他來說固然很容易就能做到,但突如其來的唐軍水師卻讓他不得不考慮這樣做的后果,哪怕那水師并未懸掛任何旗幟也是一樣。
這就是有一個強大鄰居的弊端,自己做任何事都要考慮那位強鄰的反應。
“遵令!”燕大盡管還是想不明白,但卻沒有忤逆扶余章的意思,領命而去。
另外,前面正在進攻的百濟士卒也得到了撤退的命令,逐次撤下城頭,退回本營,在管山城下再次形成對峙的局面。
望著如潮水般退下去的百濟士兵,城頭僥幸不死的守軍抱頭而泣,片刻之后又集體面向善德屈膝:“女王,萬勝!天佑新羅!天佑王上!”
善德望著下面退去的百濟士卒憂喜參半。喜的是百濟終于退了,給了自己一絲喘息之機,憂的是百濟退而不亂,不知是不是對面的扶余章別有所圖。
目光轉回面前那些百戰余生的老兵,善德女王眼眶有些濕潤,上前扶起距離自己最近一人,溫言道:“都起來吧,辛苦諸位了。”
“吾等不苦,愿為吾王死戰!”
“死戰!死戰!”
人言哀兵必勝,眼見守軍士氣可用,善德心底多少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