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德庸不知道那倉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不敢去賭。
如此多的糧食不可能說沒就沒了,此事的背后必然有大勢力在運作,只是不知道那股勢力到底是誰。
于是,萬德庸最終并沒有殺倉曹,只是將他關了起來,同時封鎖消息,并將手里為數不多的糧食用來賑災。
奈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最終還是泄露了。
而就在消息泄露的同時,絳州府朱家的管事上門了,開口便是:放人。只有把‘無辜’的倉曹放了,才會有賑災的糧食運進龍門縣,否則……。
萬德庸迫于無奈答應了朱家管事,放了朱家外戚龍門縣倉曹龐威,同時也搞清楚了朱家的打算。
利用他們從義倉‘偷’來的糧食來以工代賑,百姓想要活命,想要領到糧食,那就必須給他們干活,男的去挖研,女的去繅絲、織布。
表面上看,這似乎的確像是官府的工程,可實際上萬德庸卻知道,這所有的工程,其實都是朱家的私人產業。
他們用公家的糧干著私人的活兒,空手套白狼。
然后又用省下來的錢結交權貴,替自己構建保護傘。
萬德庸不是沒有試過去告發,可是沒用,絳州上下已經全都被買通了,他去到府城別說告狀,就連刺使、別駕的面都見不到。
而龍門的百姓呢,一入豪門深似海,只要去了,就很難再有自由身。
便是這樣,萬德庸空有龍門縣令的官職,卻拿這絳州朱家沒有一點辦法,龍門縣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再也沒有了人牙子這一行業。
不是人牙子不想干,而是斗不過朱家,他們手里不管有什么人,不管是想打長工還是打短工亦或是想要賣身為奴,朱家都不會放過,統統以‘解救’的名義把人搶回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萬德庸在聽說李昊要買人的時候,才會一臉的為難。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去哪里買人,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他甚至想著要不要拉下臉去求朱家,放兩個人給自己,只要對方給了人,哪怕自己丟臉一些,也能滿足了李昊的要求不是。
不過,與義憤填膺的程音音不同,李昊其實并不覺得這朱家有多可惡。
整件事情,若是拋開義倉糧食丟失的問題不講,其實朱家做的事情與他在岐州做的并沒有什么兩樣。
程音音在發了一會兒脾氣之后,見李昊不說話,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德謇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必須辦他啊,不管怎么說,萬府君那也是咱們的人,我又是典型的幫親不幫理,仁貴,你說對不對。”
薛仁貴呼的站起來,肅立:“仁貴一切聽將軍安排。”
“呵呵……”李昊端起茶盞吸溜了一口,放下之后揮揮手:“那你還等什么,帶上足夠的人手,去朱家拿人,凡有違抗者先……先打斷腿再說。”
“諾!”甲胄聲響起,薛仁貴二話不說,出門點了三十多護衛,叫上一個龍門縣衙役,直奔朱家在龍門縣的大宅而去。
萬德庸這回算是真見識了長安紈绔子弟到底是什么做事方式了,驚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薛仁貴早就已經帶著人出去了。
“候爺。”沒了薛仁貴在場,萬德庸立刻放低了姿態,小心的說道:“下官覺得此事還是不要鬧的太大才好,要不,要不您還是讓仁貴回來吧。”
“回來干什么?萬叔,你該不會以為我剛剛說幫親不幫理是假的吧?”李昊露齒一笑,半真半假的道:“而且……,我也不怕跟你老直說,其實這次我們之所以會來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給你老撐腰。所以這次不管朱家是否有理,他都會倒大霉,畢竟搬空義倉所有糧食可不是小事,總需要有人站出來為此事負責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