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尊嚴很偉大,也很渺小。可能就是一件小事情,在當事人心里,卻是自己作為人的最后底線。
喜劇,終于露出了本來面目。
“……”
楊樰抹了下眼睛,忽然發現自己止不住的掉眼淚,不曉得為什么要哭,但就是想哭。
待一切平靜,女癱子啞著嗓子道:“你們幫我一哈嘛,我求你們老。”
“殺人,我們確實下不去手。”大頭道。
“你們就當做好事,可不可以嘛?”
“我幫你。”
眼鏡摘掉頭盔,第一次蹲下身,平等注視著對方:“死之前,你還想做點啥子?”
這個轉換也非常妙,她沒有說什么,而是傳來一聲直入心靈的:
“光……落在你臉上,可愛一如往常。”
畫面一轉,到了天臺。
兩個悍匪,一個架梯子,一個抱著女人,卻是要給她拍照。
沒有任何臺詞,像插入了一首MV,伴隨著孫艷姿獨特的腔調:“城市有點臟,路人行色匆忙,孤單、脆弱、不安,都是平常……”
女人在梯子上固定不了,眼鏡拿來繩子要把她綁上。
她一會滑下去,一會轉個圈,一會哭著,一會笑著,兩個悍匪手慌腳亂。
“你低頭不說一句,你朝著灰色走去……你開始無望等待……”
天是亮的,光是暖的。
喜劇揭開了外殼,前面的嘻嘻哈哈不過是揭開前的鋪墊。
只有此刻,行色匆匆的街上,誰也不會知道就在他們頭頂的天臺,三個卑微的無名之輩在成全著電影唯一的一點亮色。
“……”
楊樰的眼淚就沒停過,四周也是。
小桃紅、段龍等看著銀幕,第一次看成片,亦是唏噓不已。
這一段過后,故事線開始收攏,老馬查到了線索,警察相信了霞妹兒的假供詞,大雨中,眼鏡和大頭決裂。
屋子里是最后的溫暖。
“你叫胡廣生?”
“嗯。”
“我叫馬嘉琪……天要黑了,你把煤氣打開,就走嘛。”
“抱一哈!”
二人用一種別扭的姿勢擁抱。
眼鏡給蓋了條毯子,又蹲下來:“煤氣打開了,等你睡著我就走。”
他拿著個隨身聽,給她戴上耳機。
“好聽么?”
“好聽。”
于是她入夢。
最后的集合點在朝天門廣場。
大頭要去找霞妹兒,眼鏡要去找大頭,老馬要去找他們倆,波仔要去報仇,警察要去抓波仔,黑澀會要去宣傳地產老板欠錢,老板兒子要去報復……
“秋天的蟬在叫
我在亭子邊
剛剛下過雨
我難在么我喝不到酒……”
這首歌又出來了,陳野唱的,濃濃的鄉音鄉愁。
大家初聽奇怪,再聽,再看這電影,只覺那琵琶聲碎,吟唱哀愁,只覺“千里的煙霧波濤嘞,那黑巴巴嘞天好大哦……”
至此,片名點亮。
無名之輩。
一幫人聚集在一起,朝天門廣場燈火通明,煙花晚會。
原版的收尾詬病太多,有一條線的邏輯格外不通。
警察審問霞妹兒,認不認識劫匪。霞妹兒先抒發了一通那男人對自己的感情,然后謊稱是波仔——夢巴黎的一個小頭目。
關鍵是,倆人是同事,關系不好,波仔經常欺負霞妹兒,所以被大頭打了一頓。
只要稍微一問,就曉得她在撒謊,警察不調查,瞬間相信。最后集合人馬抓人,演著演著,作為矛盾沖突的波仔居然下線了,連結果都沒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