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點叫我去吃飯。
晚上7點送我回臥室休息。
不僅如此,甚至她所做的餐點都是如此的固定,從未有過任何改變,就連餐點的擺盤都是那樣的精確、如一。
還有女仆偶爾做出的失禮之舉。很難理解為何平日里禮貌、有教養的她,會對我的感謝置之不理,像是什么都沒聽到、看到的那樣徑直離開。
這與其說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別人的感謝,倒不如說她根本不懂得感謝是什么意思,就如同過去上學時的我那樣,呆滯、機械的遵從著別人的要求,從沒反思過,提問過。
而回味在老宅度過的那些時日,原本美好的生活便顯得有些蒼白。這其中似乎夾雜了些許不可告人的秘密,令它變得不再如我先前感受的那般真實。
而當我尋找其中的虛假與不協調時,心中便會產生強烈的不安。
鍥而不舍之下,最終令它們勾勒出了女仆的身影,將所有的線索指向了我無法相信的可能——女仆是個貨真價實的人偶。
而這恰恰吻合了同學傳言中母親為王室展示的研究,以及我在這老宅書房中發現的大量相關專業書籍、相關工具……
除此之外,便無法解釋她身上的那些謎團。無法解釋她為何不曾說話、不曾吃飯,卻又忙忙碌碌,不知疲憊。很難想象她那嬌小、曼妙的身材和白皙、修長的四肢能夠勝任那么多粗活、累活。
還有她那小巧的臉龐上格外精致五官,每個都看起來如此精致,組合起來卻給人一種奇怪的異樣感。那是過于完美的感覺,甚至完美的不似天然,如同人造的感覺。而這些完美中的不協調便是人造的最好證明。
除了人偶之外,她究竟還能是什么?
為了印證心中的想法,吃過晚飯后我便假裝疲憊,早早的回臥室休息。大約過了兩個小時,老宅歸于沉寂。
我摸黑起來趁著深夜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來到走廊的盡頭。動作盡可能輕的來看沒有上鎖的門,借著梯子爬自己不曾踏足的閣樓一探究竟。
皎潔的月光灑在地板上,令閣樓不像走廊中那般昏暗。
人偶、布娃娃、木傀儡整齊的擺放在四周的柜子中,諸多損壞的人偶肢體有序的碼放在沒有柜子的角落里。房間的正中,厚毛毯之上整齊的擺放著兩個如無蓋棺材般的木匣。
女仆躺在左邊的那只木匣中,手抱于胸前,雙目微閉,享受著無夢的沉眠。
她的胸口沒有起伏,口鼻間也沒有鼻息,皮膚柔軟、光滑卻沒有一絲生命應有的溫暖。
匣子下邊有著一塊腐蝕嚴重的木牌,上邊模糊的寫著她的名字——緹娜·多馬。
很是奇怪,她竟然和我有著同樣的姓。
也許我曾經有過姐姐,卻年幼夭折,母親為了紀念她而做了這個人偶,而母親確實也提到了我曾經有個姐姐,只是她沒能跟著我們一起住進城內。
母親甚是喜愛姐姐,每次看到這個人偶女仆便會想起她,感到悲傷,卻又舍不得將她處理掉。最后只得留在老宅內,盡可能不回老宅面對這個人偶,用她寄托自己美好的意愿,希望自己的女兒、我的姐姐依舊“活”在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
我為自己的推理感到折服,卻沒有注意到突然起身睜開眼睛的女仆人偶。
嚇得我跌進一旁的那只空木匣中。這時我才注意到,那只空木匣里,腐蝕的木牌上同樣寫著一個模糊不清的名字——肖恩·多馬。
……
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其中的紅茶,看著坐在我對面毫無表情喝著紅茶的女仆人偶。
“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們還是那么的青澀、不成熟、不完美。
“不是么?我親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