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唯獨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的古怪。
他絕對算是個不折不扣的怪咖。脖子上有著一圈可怕的疤痕,仿佛頭是縫合在脖子上的一樣。穿著的衣服雖然華貴,卻顯得極為老氣,外加上領子、袖口的明顯磨損,以及褪色、泛白的布料,像極了從土里出來的古董。令他與這個城市,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他此前偶會來光顧這里,點上一杯酒靜靜的喝上一個晚上。而今天卻不同于平時,一大早就來了這里。
“還是記賬?”
“是的。”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丑陋、扭曲的疤痕。
盡管他看起來十分自信,沒有一點寒酸、囊中羞澀的樣子,卻依舊被自己下意識做出的小動作出賣了。看著那糾結、可笑的樣子,居然令我對他產生了那么一點點該死的同情。
“當然,你也可以靠講故事來付賬。”
“但是現在是早上,這里沒有其他人,沒有出手闊綽的好事之人。”
他停下撫摸疤痕的動作,面色有些驚訝,好半天才擠出了這么一句虛榮而不肯低頭的話。
“難道我不是?”
“好吧,好吧……讓我想想應該從哪說起。”
他抿了一小口杯中金黃色的液體,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
“實際上,我的真名叫萊曼·弗蘭克·鮑姆。
“你慷慨的原因,實際上是對這個感興趣吧?”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圈可憎的疤痕,那疤痕有著明顯而丑陋的縫合痕跡,令人咂舌他現在還活著究竟是有多幸運。
巨大的好奇令我忽略了這個奇怪而又耳熟的名字,耐下心來的等待著他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
“實際上,我是個收藏家,只不過我收藏的東西有點與眾不同罷了。
“和其他人一樣,我喜好美好的事物,所有美好的事物。醇香的昂貴紅茶,香甜的百年陳釀,完美的人體雕像,生動的偉大畫作,精致的鏤空花瓶,粗獷的矮人巨斧,神秘的上古書籍……
“然而這些個寶貝并沒能令我滿足,反而令我渴求更深層次的東西。產出紅茶的巨大古樹,生產陳釀的莊園,同完美雕像般的傾城少女,畫出偉作的畫家,制作花瓶的精靈,鑄造巨斧的矮人,還有書寫古籍的無名之人……以及它們背后的故事。
“沒錯,我收藏的便是美好本身!”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聽故事、收集故事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真不愧是曾經的有錢人。
“然而,正是它們導致了我現在這般悲慘的命運。”
他抬起手,再次輕撫脖子上的疤,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