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決定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之前發生的事情,留給同我一樣的后續者,警醒他們,好讓他們自己在面對問題之前,能夠更好接受自己的命運。
這一切還要從我那位已故的摯友約翰·喬納森說起。
說真的,他是個不會撒謊的蠢貨。就拿他的名字來說,約翰·喬納森,這種明顯錯誤,只有名沒有姓氏的古怪自稱。簡直就是在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一樣。
更為決定性的一點是他的口音。他有著很重的東部口音,那是安德爾人難以磨滅的印記。而他竟然操著這樣的口音在人們面前謊稱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斯圖恩人。甚至在本地人面前也是同樣如此。
同那樣好心人一樣,我并沒有揭露他的謊言。黑死病的爆發令安德爾地區化作煉獄,尸骸復生,死者不得安寧。無數安德爾人逃離了那里,隱姓埋名的開始了另一段生活,自然不希望被人們打擾,提及那段陰暗的過往。
我很清楚這不過是借口。真正令我容忍他的原因,并不是同情,而是他有著一種令我無法言表的親切感,一種源于靈魂的相似感。
而這正是我決定回家的理由。——當然,這不過是后話,是我在他死去之后才了然的事情。
起初的我僅僅以為這種感覺源自紅發,他和我一樣有著紅色的頭發與胡須。
而他似乎也和我有著同樣的感覺,并因此對我格外照顧。使得我這樣僅僅淘金,而不用下井的人,也能夠得知礦洞的趣聞與過往。
這附近原本是一片禁區,其中四處游蕩著從深淵之口中爬出來的怪物。它們危險異常,甚至就連那些瘋狂的冒險者都不愿意來這里。
這樣的狀況并沒有持續很久,一個逃難的陌生人迷路到了這里,并且靠著在這附近撿到的金子發了家。自此之后,無數前人涌入此地,他們驅趕怪物并且在此定居,之后便發現了這座礦洞。
礦洞內構造奇特,如同蟻穴一般。錯綜復雜的支路隨處可見,有的通向財寶與古物,有的通向礦藏和寶石,有的卻通向了深淵。
那時的礦洞如同巨大的巢穴。深淵的怪物盤踞其中,令礦洞危險異常。就算是招募冒險者,甚至組織軍隊都未能將其中的怪物清理干凈。
然而一個新人的冒失之舉卻改變了這一切,他將一組人的晚餐遺落在礦洞深處的大廳內,晚上吃飯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人們卻因為害怕天空中的那輪血月,而不得不餓了肚子。
翌日,他們發現遺落的食物不翼而飛。尋遍整個大廳,除了發現從沒注意過的塑像外便什么都沒有再找到。
然而更奇怪的是,洞里怪物的嘶吼聲消失了,似乎他們從沒有在里邊出現過一樣。
在這之后,本地人開始崇拜那座塑像,并稱衪為堤歐、礦之神、礦工的守護神。
每到血月之時,礦工們就會效仿過去的做法,在礦洞深處的大廳里舉辦獻祭儀式,在堤歐塑像前灑下烈酒,嘴邊點上香煙,將雞肉和古柯葉[1]則放在神靈隨手可及之處,并且在太陽升起之前絕不進入礦洞。
翌日,祭品消失,則說明礦神接受了他們的祈禱,庇護他們在礦下不會被深淵里出來的怪物抓去。
在他講述這些故事的時候,我發現約翰對塑像有著濃厚的興趣。雖然我不知道約翰想做什么,但那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在血月之夜過后,約翰失蹤了。
人們普遍認為他打破了禁忌,觸怒了礦神,因此墮入深淵,變成怪物的腹中之物。可是就在一個月后,約翰又回來了。他不僅沒有像人們想的那樣變得消瘦,反而還胖了少許,盡管身上有多處擦傷,卻依舊可以看的出這段時間他過的很好。
他對自己的經歷閉口不談,只是從口袋中拿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狗頭金,炫耀著自己的收獲。并且請了所有的朋友喝酒,以慶祝他的歸來。
約翰仿佛變了個人,變得大方少許,同時對礦神充滿了敬畏。每當人們問起那塊狗頭金的來歷時,他卻告訴人們,這些金子一直在自己家中,只不過最近才知道自己有這些。他講的時候非常誠懇,近乎令人們相信了他的這番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