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殘酷而又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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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欺騙、勾引任何人!”
城墻內的哭喊聲吸引了我,令我為之驚訝。這意味著以和平、安寧著稱的匹斯堡竟然出了一名十惡不赦的罪人,可那罪人的聲音卻甜美的讓人心碎,令我對她感到好奇。
我瞥了眼一旁不為所動的士兵,掏出一枚銀幣,猶豫片刻之后還是丟給他,示意他離得遠一點,給我充足的個人空間。
那士兵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他接過銀幣之后徑直朝酒吧跑去,興奮之余甚至都忘了替我打開小窗上的木門。
果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來。我強忍心中的厭惡,拔出門閂,將小窗上的木門打開。緋紅色的月光傾瀉其中,令我為之驚訝,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呼吸。
城墻之中囚禁的是竟然是一名氣質典雅的女士。她頭戴黑紗,身著淡紫色的蓬裙,纖細、白皙的手指捻起手絹擦拭眼淚。
在這之中,她戴著的那頂黑紗卻成了她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黑色的面紗徹底遮住了她芳容,讓我只能模糊的看出她臉龐的輪廓。
“曼陀羅”女士?!
那位兜欲馬戲團的明星,村里人心中的偶像!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傳她的美貌不僅令男人癡迷,更讓女人為之瘋狂。只不過奇怪的是,有關于她的畫作上,臉卻是空白的。而那些有幸見過“曼陀羅”女士的人雖然都說她是自己的夢中情人,但對于她的容貌卻描述的不盡相同,就仿佛他們見到的并不是同一位“曼陀羅”女士一樣。這使得我對她面紗下的芳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先生?”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嗚咽,甜美的令人心碎,卻也深刻的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窘態——我竟然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的出神了。
在我的注視之下,她雙手捂住胸口,膽怯的向后退身,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怎么也猜不出她究竟為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別緊張,我是艾文·瓊斯。沒錯,就是你知道的那個瓊斯,那個被稱作匹斯堡最富有的家族。”貿然詢問似乎并不禮貌,我只好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讓她感到安心。“你……真的是‘曼陀羅’女士?”
“我曾經是,而現在只不過一朵用盡了價值,被他們無情拋棄掉的殘花。”言語的同時,她向我伸出手,卻又遲疑的縮了回來。緋紅色的月光下,她仿佛是墮入凡間的天使。
在這之前,她明明是村里人們心中的偶像,人們為了能夠目睹她的芳容甚至不惜花費重金。而對于兜欲馬戲團來說,她簡直就是一顆搖錢樹。
她究竟犯了什么罪,才會讓馬戲團拋棄了她,讓她被關在這城墻里示眾。
“因為我的秘密……”她欲言又止,捻起手絹拭去眼淚。“小少爺,您難道沒去看過我們的表演嗎?”
“我們?”她的話讓我有些驚訝。
“是的,我們。‘曼陀羅’并不只有一朵,要不然怎么能讓所有人對‘曼陀羅’女士滿意呢?”
我尷尬的笑了笑,如實的告訴了她,自己并沒有去過馬戲團的事實。
這一切全都源于我那保守的父母。他們認為馬戲團里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那些所謂的驚異、不可思議不過是些騙取錢財的表演,就如同魔術一樣。
因此他們不僅自己不去看馬戲,甚至還禁止我前去觀看。我為此和他們大吵了一架,可結果卻是被他們強制要求一同前往卡馬里奧,直到今天才剛剛回來。
當然,我非常清楚對外人講述家中的丑聞并不適合,也并不禮貌,可在她面前我卻不自覺的把這些糗事講了出來。
然而這也是值得的。她凝望著我,停止了哭泣。短暫的遲疑過后,她從小窗中向我伸出了那修長、白皙的手。
我捧住它,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冷,聽著那甜美的聲音訴說起了她悲慘的遭遇。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布置熏香,泡上紅茶,再將茶點和蛋糕擺放好。確保這些額外服務能夠讓那些金幣客戶覺得自己足夠體面后,我回到帳篷角落的垂簾背后,等待著客人的光顧。
“我十分相信自己的演技。無論前來的是粗鄙、不懂禮數的農夫,還是眼光挑剔的貴族,我都有把握侍奉好他們,并且還能保證自己不被他們傷害,變成凋零的花朵,被團長趕出兜欲馬戲團……
“然而,命運卻是狡猾而又殘酷的。我最終還是被趕出了馬戲團,甚至還被關在這城墻之中被人當做怪物般侮辱、戲弄。”
講到這里,她嘲弄般的冷笑了一聲,將不自覺握緊我的手松開,隨后輕咳了兩聲,再次開始了對自己的講述。
“那是一位古怪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