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黃克纘感慨地看著眼前正在忙碌的民兵。
這些民兵正在加固堤壩,疏浚渠道,甚至用鋼筋混凝土重修斗門,放眼望去整個工地一片繁忙,因為這是夏季,正是蓄水的季節,所以遠處已經形成了廣袤的水面。而且不只是男人,很多女人乃至老人小孩都參與建設,而且到處都插著旗幟,旗幟上分別帶著民兵某部的番號。
還有人在敲鼓鼓舞人心。
不斷有女人和小孩抬著一桶桶大包子在民兵間分發。
場面還是很壯觀。
這一路走來他所有路過的地方大致上都是這種大規模建設,甚至還有不少新建的堤壩,尤其是那些小山溪上建設的堤壩人為形成一個個小湖泊然后引水灌溉。
整個淮南到處都是。
甚至一些地方還奢侈地使用鋼筋水泥來修一些配套設施。
不得不說楊信這個家伙,在種田上真得很熱衷,作為五十年前的壽州知州,黃克纘可是很清楚沿淮這一帶的蕭條,但現在依靠著各種水利設施的建設,已經稱得上繁榮,原本荒蕪的土地全都被開墾出來。能夠引水的地方種稻,不能引水的旱田大量種玉米,最干旱的土地也都種上了地瓜和高粱,甚至貧瘠的沙土地上,都能種盧穄之類做飼料,可以說幾乎看不到閑置的荒地,
盡管絕大多數這類土地的畝產其實也不算高……
當然,比北方高。
淮南終究比北直隸要強一些。
但關鍵是沒有了地主收租,而楊信收的就那大致一到兩成,這里和江南肯定不是一個等級,這樣哪怕畝產平均只有一石,一個五口之家有三十畝地依然足夠吃飽飯。
畢竟這里是兩熟。
而且玉米在正經農田產量并不低。
楊家在北方開荒種玉米都是那些下下田,畝產四五十斤看著不高,但在淮南是正經農田,實際上目前普遍都超過一百斤。而且楊信還在大量使用堆肥,部分引入鳥糞,還有各種黃克纘根本看不懂的,比如那些由楊家莊戶充任,派駐的各處民兵營的訓導官拿著昂貴的溫度計,在糞堆里面測溫度就很令他茫然。
這片土地上的變化太多太快,已經超出了他這個曾經的知州理解能力。
“老朽真得老了!”
他嘆息著。
他已經告老還鄉。
或者說被最近京城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跑路了,畢竟他都快八十,沒必要繼續留在那里,這些天里天啟打著反腐,一連殺了十幾個朝臣,甚至戶部尚書亓詩教都被革職。
孫承宗也遭到罰奉。
從不上朝的皇帝,這段時間時不時上朝……
文官們終于不用罵他不上朝了。
但他一上朝就是文官倒霉,甚至開始學著廷杖了,十幾個御史挨了他的廷杖,還有一個被打死了,原因其實都知道,就是文官們集體反對他的那些改革,導致除了派稅監外其他兩項都在僵持中。皇帝陛下這是故意用這種方式逼迫大臣們屈服,這種情況下快八十的黃克纘還不趕緊跑路,話說黃道周一幫可正準備以他為首結成閩黨對付稅監。
他一把年紀不想這幾根老骨頭被這場斗爭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