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是現在想來還是如在眼前的樣子。”
“十多年前,我下山進行靈種的考察,那是身為靈師的一項職責,大約每隔三年都會有這樣的行動,靈師會散布到全國各處考察各個山川河流,花鳥魚蟲里所出現的靈種,探測它們的數量是否正常,周圍的生態是否動態平衡。如果有失衡的狀態,靈師會用人工的方法對失衡的靈種進行調節。如果發現了新的靈種,會將它們記錄在文案卷宗里,以備后人查看。”
“身負這樣的使命,我來到了南面的某處山巒,那是很美的一處地方,能聽見潺潺的流水之聲,好像閉著眼睛就可以知道水花打著旋兒飛揚的畫面。前方不遠處,有大片大片的竹林,竹林里傳來清脆的鳥兒的叫聲。時不時有微風吹過來,竹子與竹子之間產生的摩擦造成美妙的聲響。當時對我來說,此時此刻,是一種久違的舒適感。”
“我背著木匣,看了一會兒這樣的風景,進入了竹林深處,山泉水就在我的附近,當時有些口渴,捧了些清澈的泉水來喝,那滋味極其甘甜。就在那個時候,我聽見了音符的聲響,細微但是清晰入耳。”
“那聲音有著一種融入自然的感覺,帶給我的是一種心田的安寧,當時的我,非常好奇,想探尋一下,這聲音的來源。于是借助著細微的聲調,我在竹林深處不停地尋找。之后,翻過一道小丘陵,我見到了念,那是緣分的開始啊。”
“當時,他穿著一身青衣,倒是像極了一個仙者,長長的青衣袖一直落在碧綠色的草叢里,衣冠整潔又清麗,面容潔凈又分明,肩上背一個竹籃,頭上戴一個竹帽。修長的手拿著一片竹葉吹起了我喜愛的音調。他沒有發現我,而我也沒有打擾他,他繼續表演,我繼續聽著。”
“深入地體會那首音樂,就如同傾聽莊子的自然之理,如夢似幻,不絕如縷。”
“后來,念發現了我,他停止了聲調,一直在看著我。他沒有說話。”
“我本想說些什么,但是覺得,說出任何一個字,都會打破這寂靜美妙的時刻。于是,也沒有說話。”
“我只是在遠處向他作了一個揖,以表知遇的緣分。”
“念向我微微點一下頭,轉過身去,緩緩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你也知道,靈師在外,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那日傍晚,在竹林里下起了大雨,雨水將山泉變成了激流,我沒有辦法,只能一直向高處行進,本想找個躲雨的洞口,然而四周之內,一片漆黑,已經尋不見哪里是可以躲雨的地方。”
“就在我恍然無措的時候,一處微弱的光線,吸引住了我的眼球,起初我以為是某種發光的靈種,后來才得知原來是確確實實的光線,慢慢地能看清楚裝在燈籠里的燭火左右回蕩的光芒,然后我看到了燈籠上的一只手,再近些看到了念的面孔。”
“他沒有說明來意,沒有說多余的話語,只是說了一聲,跟他走。我點了一下頭,便跟在他的身后,翻過了泥濘的兩處山丘,我看到了一處發光的窗戶,之后,我進入了他所住的房子。”
“那間房是用竹做成的,雖然簡單,但是制作的很結實,在風雨之中毫無搖晃和滴漏。在中間處有鏤空之處,專門用來生火。我將濕透的外衣脫下生火,他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茶,并說:‘竹林中的雨更加濕冷,喝口熱茶去去寒意,以防寒疾。’”。
“那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關切的話,我這才發現他并不是冷漠之人。而且,在竹林的深夜,和他再次遇見,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行動,這份行動來源于他的善意,他的關切吧。”
“那日晚上,與他聊了許久,聊的內容大多是道義之理,靈師之事,靈種見聞。大多我說,他問。但在闡釋天下道義之理時,他都是滔滔不絕。他認為世間之事沒有善意解決不了的事情,同時對于違背義理之事要進行懲罰,他主張既有善也有法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