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至于嗎?”
“什么至不至于?”祭酒怒氣沖沖。“你還特進光祿大夫,你就給我招個打老師的學生?”
小小一個屋子,祭酒的書房,兩個人——祭酒、機甲兵。
“桑弘羊知道不?”機甲兵也不服氣。
“桑弘羊打過老師嗎?”
“他……孔夫子也沒寫過他先生是誰啊!”
“我還是這句話——”
祭酒指著旁邊站著的沈鐘。
“你趕緊把這人帶走,我不帶他,反正我的課上你別叫他出現!”
“我還是那句話,就這一件事,你鬧成這樣,你至于嗎?”機甲兵還是那句話。“你有點祭酒的樣子行嗎?”
“那你說怎么辦吧!我話已經擺明了,你想個辦法!”
祭酒知道沈鐘打了監考官,內心十分不快。
“我自己帶吧。”機甲兵沉默了一會,說。“我教他,然后,你的課,一節也別聽了。”
但是沈鐘不知道談話內容,他被撂在了國子監外面。
沈鐘已經做好準備離開順天了。
“走什么啊?”朱羽拉住了沈鐘。
“我把考官打了,你也看見了。”
“你哪里人?”
“蒼狼衛。”
“蒼狼衛那在西北啊,離這里忒遠了!”朱羽說。“你就這么從順天離開?”
“不走還能干嘛?”
“你帶多少錢?”
“當下手里還剩二十兩的銀票……”
朱羽一聽,很高興:“那不用急!我算過,打順天到酒泉的車券,節儉下來也不過三吊。人認識就是緣分,來,我帶你來順天好地方玩玩!”
當下,朱羽就叫下一輛機車,讓司機拉上朱羽和沈鐘,往上城方向開。
“去哪?”
“休要多問,過會便知。”
又過了一會,機車在城北一處地方停下了,朱羽付了車費,把沈鐘從一處繁華的地方拉開,帶到了一處類似于舊居民區的小街巷。
“你瞧牌匾——”
沈鐘往上一看,牌匾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
【鼓樓市】
這是城北的鐘鼓樓鬼市。
朱羽家里是經商的,不過做的不是大生意。在官方的營造局強大的競爭之下,只有中大級別的商家才能光明正大地生存。那些小作坊,只能被坐商擠掉。可是他們也要吃口飯,所以,那些人就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處沒有太大變化的老集市——鐘鼓樓市。
白圭改革以后,這里由于匯集了太多小販,治安嚴重下降,江湖各派勢力以及各種黑色產業紛紛入駐。錦衣衛曾經三次組織“伐賊”,卻依舊打不下順天鐘鼓樓這一片方寸之地。所以,順天鐘鼓樓鬼市,是小商販的天堂,不法者的社會,大名鼎鼎的“三不管地帶”——
錦衣衛不管、刑部不管、普通老百姓更不管。
可是為什么朱羽要帶沈鐘來這么危險的地方呢?
朱羽家里是做印書鋪的,印的不僅有能見光的書,還有見不得光的——批評白圭內閣的時事冊,世情,甚至是關于某人的詳細情報等等。
在這里,三教九流之地匯集,什么行業都有,什么貨也都有。就像下賭注一樣,在這里撈一撈,也許能撈到更好的活,也不至于離開國子監沒處過。
再者,朱羽是鬼市居民,街坊鄰居,都能相互照應,外人進來的話,也能夠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