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密,杭州人,今年十八。我只聽說蒼狼衛是軍營,不留普通百姓……莫非你家里有人在軍營?”
“我沒爹沒娘,從小是蒼狼衛的士卒們養大的我。平常一直在蒼狼衛總營,偶爾會去酒泉城……”
“哎呀,你算說著了!”陳豐泰說。“蒼狼衛是苦地方,一年一場雪,大年初一下到四月!你竟然能在那邊長大!這位兄弟,怎么稱呼你,多大?”
“我叫沈鐘,今年十六。”
“你?你叫沈鐘?”
盧毅當時就興奮起來了,叫道:“我聽說你事情半天了,原來就是你小子!”
“我名聲這么能傳嗎?”
“你沒發現嗎?”朱羽說。“大家都看著你,都議論你——那還能議論什么呀!”
“是啊,哎,那十斤重的大戟,你說說看,你是怎么扛起來的啊?”
“也沒什么,就是多練……”沈鐘演示了一下。“瞧見沒,就多練胳膊勁,這里伙食也好,就使勁吃,飽些就有勁了——鬼市應該不會餓死人吧?”
“那倒沒有,窮是窮,可是鬼市餓不死人!”盧毅說到。
陳豐泰沒有說話,只是喝了口茶。
和大家有一嘴沒一嘴地說著,沈鐘趁機觀察了一下這里的人——
首先,這里年齡不齊,有老有少,這里的人還算年輕的。
最內向的是何密,也許他本來就不像北人那樣豪邁,兩只眼睛里透出來的全都是交流欲,像美酒一樣,可是他卻是最晚說話的。
最縝密的是陳豐泰,和何密一樣也是捻話頭來說話,有啥說啥,兩只眼睛里透出來的是一汪污水,一定經歷過什么事,說不出來,問不出來。
最開朗單純的是盧毅,這個中原漢子養成了鬼市里那種半地痞流氓的性格,不拘小節,或許生活也會是大大咧咧,甚至可能不講究。不過這個人的雙眼里,好像有一汪清泉,全透著對未來生活的熱愛,縱然鬼市是黑暗的、江湖風氣的。
“這件屋子幾個人住啊?”
沈鐘突然想起來,這張桌子旁的人,加上他們兩個人才五個,而桌子可以供六個人圍一圈坐。
“六個,還有一個出去了。”
“出去干嘛了?”
“里學衛。”盧毅說。“他叫劉韜聞,他爹是錦衣衛千戶,在這兒氣可足了!”
“少招惹他,兄弟。”陳豐泰說。“蒼狼衛畢竟關系遠,錦衣衛……是近關系。”
正說著話,突然一個高個人從門口走進來,穿著一身玄色公服,系著胸甲,提著儀仗戟,邁大步從門口走進來,架勢十足,把儀仗戟往角落一扔,開始卸胸甲。
其他幾個人看見那個人高馬大的人來了,馬上站起來,迎接他。
“這就是那個里學衛的人!”
朱羽一聽,馬上站起來。高個子開口,語氣很輕,卻很陰沉。
“聽說,來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