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上方的牌匾書有‘煙雨樓’三字,檐前鐵馬叮咚。
郭遠鈞卻似原先來過一般,帶著兩人熟門熟路的徑直來到頂樓的一處房間當中,說是房間卻并不準確,蓋因舉行酒宴處四面無壁,只有十幾條白紗自橫梁垂下,隨風輕輕搖擺。
身居此處,外間景色一覽無余,意趣橫生,端是妙極。
許仙三人來到這里時,發現已有不少士子打扮的年輕人或坐或立,低聲交談著什么,見他三個來到,也不以為意,畢竟能來到這里的都是白鹿書院的學子,各個都是己處郡縣有名的才子,再多來一兩個人又有什么稀奇,除非是江南四大才子那般的人物,才會得他們另眼相看。
宴會還未開始,許仙負手站在閣邊,俯瞰西湖之景,但見湖水如碧玉,幾座島嶼點綴其中,卻絲毫不顯突兀,反而更增幾分溫婉動人。
極目遠眺,水色與天光相接,化作一線,憑許仙的目力也僅可隱隱看見一片模糊的城廓,正是錢塘縣,恰與這座煙雨樓隔岸相對。
閣中學子越聚越多,一眼看過只怕不下二十余人,就在這時,終于從樓下傳來一陣富有節奏的腳步聲,一名身著月白長袍,身量頗高,長相俊美的年輕人大步走入閣中,身后跟著一眾婢女,有那認識的人立即站起身來,拱手迎道:“李兄終于來了!”十分熱枕。
李文鑫聞言點頭示意,對身后婢女吩咐道:“趕快將酒菜呈上來。”復又轉過頭來,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笑道:“大家站著干什么,快快入座吧,你我皆是同窗,又何必拘謹?”言罷在主位上坐定。
眾人見狀頓時恍然,原來面前這人便是此次宴會的東家,姓李名文鑫,乃是杭州本地人士,同樣是今年白鹿書院的新進學子。據傳家里頗有些資業,平素喜愛結交朋友,這才趁著書院開學前的這幾日宴請眾學子。
主家到來,眾人自一一行禮,這才紛紛落座,許仙三人隨意找了一處靠中后的位置坐下,并不顯眼。
這時候那些美婢如蝴蝶般從眾人中間依次穿過,素手輕執,呈上盤盤珍饈,壺壺美酒。香氣馥郁,不知是酒香,還是人香。
正對面,一名二八年華,身著粉衣的女子倚欄而坐,身前則是一架古樸古琴,素手撥弄,弦音如玉。
那李文鑫說了幾句寒暄的話,酒宴便正式開始,一眾人起初還有些拘謹,但幾輪酒下來,見李文鑫為人豁達,不拘小節,也都漸漸放開,大聲談笑起來,氣氛好不熱鬧。
許仙看看一旁的撫琴女子,又看看同桌的眾人,目光最后落到面前的菜肴上,眼中頓時露出‘殺氣’,只覺桌上美酒美食都在拼命地向自己招手,自然食指大動,大快朵頤起來。
心道:“這古代的人也真會享受,美食美酒,美人相陪,若是覺得乏了,還可去坊間找個姐兒消消火,日子簡直不要太滋潤好嗎?不過卻只有錢人才享受的起。自己渾身上下的衣兜翻遍了,也尋不出五兩銀子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于是化悲憤為食量,大吃特吃起來,好在席上人多,他所選的位置又不顯眼,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一旁的孔攸見他吃相凄慘,臉色略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漢文……”
許仙聞言轉頭沖他看了一眼,道:“子尋,快吃啊……”一句話說完又開始低頭專心消滅眼前的食物,這清蒸桂魚還挺好吃的……
孔攸見狀臉露苦笑。
眾人品嘗佳肴,飲酒猜枚,好不歡快。席上諸人又都是各個鄉里郡縣的佼佼者,學識自是不凡,議論的話題從國計民生再到家長里短,幾乎無所不談,而詩詞歌賦更是不可避免。
生在這個年代,若是連詩都不會做,便枉稱讀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