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清潭波動,化作道道龍卷,排空而上,形成一面晶瑩剔透的水幕,看似虛不受力,但真炁大手印落下,竟被阻攔下來,水汽蒸發,真火磨滅,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方圓百里之內氣機拿定,禁天鎖地,許仙驀然感覺周身為之一滯,如負千鈞,竟然無法再從周圍天地中吸納半點元氣,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心中警兆大生。
天地之間風云變色,雷霆匯聚,暴雨傾盆;月光如刀,黑氣狂涌,全都向許仙攻去。
許仙驀然生出與整片天地對抗的無力感,輕嘯一聲,撐開一道護體寶光,卻在一瞬間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幾乎崩散。熔巖般的瞳孔刺破黑暗,望向谷底,卻只能見到一片濃深的迷霧,看以看清其中面貌。
一道道雷蛇劃破長空,宛如倒掛的雪花神龍,全都向著許仙劈落;周圍的月光為之一散,縹緲如霧,竟然許仙有一種如陷泥沼的感覺,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將手中赤淵劍高舉過頂,赤芒消散,轉瞬間就被黑白二色所取代,劍身半緣為黑,半緣為白,陰陽真炁涌動,有一種奇特難言的力量在彌漫。
一劍落下,光虹如雨,形似太極。
雷光散,風雨破!
許仙早有打算將赤淵劍祭煉成為一柄陰陽兩儀劍,融集陰陽兩大真炁,演化真義,必有無窮威力。然而禁制難煉,長久以來,許仙也只是在劍身當中各自煉入了九道地煞級數的太陽真禁與太陰真禁,陰陽結合之下,已經小有所成。
禁制之法往往越到后期,就越是復雜,不單單是煉化禁符那么簡單,每一道禁制之間還要以特殊的方法勾連到一起,才能真正發揮出威力來。更何況世間陰陽,猶如天地正反,兩種力量本就迥然相異,想要同存于一件法器之中更是困難重重。
若按照許仙原本的想法,將赤淵劍煉制成為天罡禁制圓滿的法寶陰陽兩儀劍,如登蜀道,其中礙難,遠遠超過祭煉普通的法寶。可一旦祭煉成功,憑著法寶神異,威力也是同等法寶的數倍不止。
許仙這一劍斬過,天地為之一清,谷內似也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但緊接著雷光再次匯聚,攻勢愈發猛烈,許仙也漸漸生出一種無力之感,且戰且退,卻總也飛不出山谷的范圍。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佛號傳來,聲如洪鐘,浩大悠遠,回蕩在天地之間,久久不散,好似有千百個佛陀在吟唱。
原本狂猛的攻勢突兀的為之一停,許仙感覺周身為之一輕,那種與天地隔絕的感覺瞬間消失,縱身一躍,終于沖出山谷籠罩的范圍。
立在云頭,遙望山谷,唯見一片深淵般的黑暗,像是雪白宣紙上的一抔墨點。
天地間重又恢復清明,仿佛先前經歷的只是錯覺,駐足凝望片刻,轉頭看向另外一個方向。一個面貌清秀,身穿雪白僧衣的小和尚站在山巔,拈花而笑,正微笑著看著自己,宛如佛陀。
許仙沖他微微點頭,表情依舊冷漠,將手中長劍一送,迎風漲大,縱身一躍,御劍而去。
小和尚見許仙身影消失在云端,臉色一苦,表情無不幽怨道:“施主,帶我一程啊……”神色哀怨的仿佛新婚后被冷落的小媳婦。邁開步子,向山下走去。
兩人走后,谷中黑暗方才漸漸散去,重新露出其中的景象,寒潭如鏡,倒映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