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耳垂闊大,幾乎垂至肩頭,眉毛雪白,臉龐卻如初生的嬰兒般柔和,看去如同一尊雕塑。
雖然只是靜靜地坐在原處,卻給許仙一種難以觸及的感覺,介于有無之間,若不是法海的話,許仙根本難以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老僧聞言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似乎看透世間滄桑的眸子,目光落到許仙身上,笑道:“許施主果然儀表堂堂,風度不凡。”
許仙哪敢怠慢,趕忙行了一禮,眼前這位可是能做法海師父的存在,說不定就是哪位隱于世間的古佛,說不定早已證得羅漢果位,疑惑道:“不知上師高姓大名?”
老僧淡淡一笑道:“施主稱呼我為圓覺即可。”似乎看穿了許仙心中的想法,“許施主可是疑惑貧僧為何要將你引領到此地?”
許仙坦然道:“還請上師解惑。”
圓覺從袖中取出一樣物事,笑道:“小友可認得此物?”
“這是……”
許仙見到他手中的物事之后,目光不禁一凝,因為他身上也有著同樣的一塊,掌指間光華一閃,一面殘境便出現在手中。
這兩塊殘境遙相呼應,表面皆綻放出絲絲縷縷的神華,鏡身當中傳出陣陣吸力。
圓覺手指稍松,他手中的殘境便就飛遁而出,自發與許仙手中的那塊拼湊在一起,表面光華一閃,就已合二為一,將近完整時的四分之一大小,散出陣陣奇妙難言的氣機,瑞彩繚繞。
圓覺笑道:“寶贈有緣人,這塊殘境就送予施主了。”
許仙行禮道:“多謝上師。”這兩面殘境合為一體,他就算是想推拒都不能,想了想,開口道:“無功不受祿,在下憑白受了法師恩惠,實在受寵若驚,不知怎生報答才好?”
憑心而論,他對佛門并沒有什么好感,既然收下這殘境,便等于結下了一份因果,想要償還不知會到何時。
圓覺搖頭道:“此物與施主有緣,貧僧亦只是順水推舟罷了,何須報答。”
許仙又忍不住問道:“上師可知這件殘境的來歷?”
圓覺卻只是言稱“時候到了施主自會知曉”,而后就閉上雙眼,重又打坐起來,許仙也無可奈何。
法海告罪一聲,帶著許仙回到后山,道:“許施主,今日夜色已深,你今晚就暫且住在寺中吧!”
許仙看著眼前的一排僧舍,點頭道:“好!”
目送法海在月色下漸漸遠去,這才轉身進了舍內,心中卻難以平靜,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復雜難言,一時難以消化。
慈壽塔前,夜色下忽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卻是法海去而復返,圓覺似乎早有所料,道:“你來了。”
法海疑惑道:“師父,您為何要?”
原本他今夜正在打坐修煉,忽然聽到圓覺傳音,要他去蘇州城外接引一人到金山寺來,至于那人是誰,只說他到了自會知曉,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許仙。
而到了這寺中,卻又贈與許仙一件殘破的法器,實在古怪的很,縱使他修行數百載,也難以參透其中玄機。
許仙或許不知,但他卻十分清楚自家師父的身份,在他看來,許仙雖然深具佛性,天資非凡,卻又怎值得如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