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陳規陋習,收軍糧的有‘淋尖踢斛’,運輸軍糧有水耗船耗,大明官場層層盤剝真到最普通的士兵手上,能剩下多少?你身為一軍之將這些事情不能不察啊!不管怎樣,我就要士兵有新衣穿,軍隊能打起仗來!”
“是!”戚繼光面色凝重,并不辯解。
不過戚繼光身邊的一員副將有點沉不住氣:
“閣老您怕是冤枉我家總兵將軍了,陳規陋習在別外有,我們戚家軍軍紀向來嚴明,絕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別胡說!”戚繼光臉色劇變,趕快斥責副將。
“本來就是嘛……”那副將嘀咕著,不太服氣。
戚繼光治軍極嚴,制定了軍操典范,哪怕你打仗時后退一步,整個小分隊十二人一股都會受牽連,但是戚家軍極嚴的紀律的同時又有些人性化的管理,就像現在,戚繼光手下的副將也能這樣還嘴。
一般這樣戚繼光也能容忍下去。
張居正卻很討厭那個副將,微皺眉看了一眼戚繼光,也不多說什么,但張居正心里的著急有增無減,他這一眼就看出了應這話的副將,心虛。
張居正是久經大明官場的人物,對哪個官員的一個眼神兒,一個動作,都能判斷貼出來,這貨貪污了沒有。
正如嚴世貴能夠有縱攬古今,展望整個世界大局面的眼光,張居正的能力恰是對大明朝廷從上往下的洞察和了然,他在嘉靖二十九年時休假三年考察到了整個大明的國情,這對他后來想推行的考成法極有啟發。
現在,他主要關注的,就是戚繼光對抗韃子入侵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已經上升到了他和徐階、高拱之間明爭暗斗的核心利益上,現在朝廷內部,隆慶帝非常軟弱,確切的是說這位皇帝采用了放任朝臣爭斗,自己自得其樂的態度,這讓內閣內部的政治斗爭日益白熱化。
入閣以后的張居正,面臨著嚴峻的局面。
明王朝流民四散,草譯禍起,國家帑藏空虛,用度匱乏,北方韃靼進兵中原,“庚戌之變”后今年又來作亂,南方土司作亂,“兩江震駭”,民不聊生,張居正他能力很大,而要他解決的問題同樣很大。
作為一個大權在手,想大干一番拯救一切的大政治家,他心里裝的可多著呢。
他的心天天像在火上烤那么難受。
換誰都同樣想法,他想讓所有人和氣的一起干點實事,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心往一處使。
就說眼前吧,韃子入侵當前,朝廷內部的各種爭吵起來了,而張居正更想問,棉衣最后能否到最普通的軍兵身上,這是個實在問題,太簡單不過了,但就這種問題偏偏大明王朝解決不了。
內斗,導致誰也不管最弱勢的基層。
“閣老……”戚繼光稍微心虛的再問張居正,他對某些事也心知肚明,但是說實在的,不是每件不太好的事,他都有能力解決,比如張居正提的軍需問題,正中他心中所想的問題核心,僅幾萬匹的軍布就需要耗費白銀數萬兩!
他想減少這個費用,這關系到抵抗韃子成效的問題,也可能提高戰士戰斗力,把銀子花在軍械上正是他想的。
但是,他沒這個能力。
張居正,說真的也覺得里面的事情異常頭疼,有句話叫“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是,他突然不知怎么的耳邊像有一句話:“有個人能解決你一切麻煩!”
“誰會有這本事?”張居正從各種想法中清醒過來,手往袖子里一摸,一封于慎行寫給他的信出現在他手里了,張居正念叨著名字,“嚴世貴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