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貴心里一陣緊張,定睛一看來的卻不是張居正,而是一位青年公子,三十歲不到的年紀,氣宇軒昂,長須飄逸,長得很有種讓人敬畏的氣度,奇怪的是別的人都對這位恭敬極了,點頭哈腰的客氣程度不比張閣老來了差多少。
“他是誰呢?”
心里想著不敢怠慢,跟著大流躬身行禮道:
“學生見過張大人。”
胳膊上一股力道,被那位貴氣的張大人給攔住了:
“你是……嚴世貴,津門嚴少,你最近的名氣很響啊!咱們是自家人,莫行那么大禮嘛,叫我敬為兄就是了。”
“張敬為?”
那邊的于慎行和來來顯然很熟,笑著打他道:
“我家嚴小兄弟還沒認出你是誰呢。”
又對嚴世貴道:
“這是張閣老的三子,他專門替閣老操辦江南的生意,跟你接觸,就是說特別信任你的意思了。你見了他,就是說不管門生關系,還是別的,總之當你是他家親人了。“
“哦,這樣啊!”
嚴世貴真就覺得是受寵若驚了。
“那個織機真是你發明的?”這位張家三少上下打量著嚴世貴,“這般奇巧心思的人,我算開了眼界。”
“張兄您這般說法,我更無地自容了。”
嚴世貴臉上通紅,雖說他覺得做出來這種織機是天大的發明,但依當時的觀念,這只能算是奇淫機巧,一定對外說話要客氣。
“這都是我嚴某過于閑悶,亂做出來的,讓大家取笑了。”
“你這人有趣哈!”果然那張大人很是受用,比較高傲的和嚴世貴隨口閑說了幾句,然后轉身和于慎行告辭,人走了!
嚴世貴對官場很不摸門路:“于大哥,我沒丟啥人吧?”
“還好,”于慎行輕松笑道,“張三少人緣還算不錯,只是,你初和他打交道,他不太可能和你像自家人那般的交心,和你說這么多話已經算不錯了!今后得看你表現了!”
“是呀?”嚴世貴看看這整個樓上的達官貴族,說個自感渺小那也是真的。從前在小地方起家時,確實有過野心,但是現在一步步向高層走近時,卻步步驚心。
“好啦!”于慎行看透了嚴世貴緊張的心思,“你這樣啊,都是人之常情,想當年你老哥我剛中舉的時候,多少來捧的,我一時也找不著北呢。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兄弟哥只送你一句話,發揮真我,多靠貴人,一切便會風云笑傲!”
這場讓嚴世貴緊張了一天的酒會,好不容易熬下來了,其中倒是沒出什么差子,從前一直在擔心,孔家那邊自己的死對頭,得罪他們怕他們報復,竟然也沒來,這真奇怪了。
“于兄孔家的勢力你清楚嗎?”
宴席散了,嚴世貴問了最關心的敵人情況。
于慎行一皺眉:“孔家勢力很雄厚,你若不依靠張閣老這邊的人情,根本也活不到今天,實話告訴你吧,你也別太害怕,他們就算高閣老張閣老聯合一起,都很難拿他們孔家怎樣。”
“為何?”
“孔家有位女孩剛被選中了封妃,所以目前他們可能無暇顧你的事,今后,你能和他們和解還是盡力和解吧,躲避鋒芒?”
“啊?我能躲開嗎我?”
不僅嚴世貴心一沉,所有人都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