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島商人給盧方提出一個大合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可能爆發對蝦病毒病,他可能已經毫不猶豫就簽了。畢竟不過一年五千噸對蝦而已,正常年景下,灣州地區的對蝦產量至少有五六萬噸。五千噸,他就算在灣州收不到,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收齊了。
但那是正常年景。如果今年真的爆發了病毒病,他還真未必能收到那么多蝦。中國收購對蝦的,他只是其中一個。就算是收到足夠的量,成本肯定也會很高。
所以那個合同的風險確實很高,而且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坑他。
羅雪芬這幾天不僅聽過丈夫說起唐浩澤,還聽女兒提了一句:爸好像很看重那個人。她想沒有印象都不可能。
她笑著說:“我其實很奇怪,你怎會那么看重那個年輕人?難道就因為他給你提醒?”
盧方將妻子剛夾到自己碗里的肉片放到嘴巴里,笑著說:“你不要小看了他。且不說他才十六歲就能將聽到的一個電話聯系到蝦病會爆發。就說他想到用這個事情從我這里得到那口魚塭一年的試用權就知道,這小子心思深著呢。”
“或者是窮人家孩子早當家。”羅雪芬也聽丈夫說過唐浩澤家里的情況。“不過照你這么說,那是一個心機深的人?現在就這樣了,日后恐怕更了不得。”
盧方知道妻子是在提醒自己。不過他對唐浩澤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他笑著搖頭說:“他雖然表現的早熟,但處事到底稚嫩也不失赤誠。而且只看他年紀輕輕就主動承擔家庭的責任,就能看出他人不壞。”
羅雪芬認同盧方說的這一條。男人還是愿意承擔責任的可靠。不過她對唐浩澤的看法依然不完全是正面的:“只是他心有些大。”丈夫提出資助他,他卻想著用那口魚塭賺錢養家。用好聽的話說,就是有志氣。用不好聽的話就是沒有自知之明。養蝦是那么好養的?
盧方卻和妻子的看法不一樣。他笑著說:“男人不經歷失敗,怎么能成長。就說我,如果不是心大,我能有今天?”說到最后他還調笑一句。“敢上你家門提親?”
“胡說些什么?”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女兒還在身邊偷笑呢。羅雪芬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打算將魚塭交給他了?”
盧方認真地點頭,說:“嗯。現在情況不明,我開挖更多的蝦塘也是前途不明。而且他給我提醒,我怎么也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魚塭給他用就當是還他人情。還有,我想看看他到底是從哪來的信心能靠一個魚塭養活家里人。”
他說到這里,想起明天約了唐浩澤:“我和他說好了明天來家里,我想他大概在下午放學后過來。如果你下班早,就給他說一聲,那魚塭他要用就用吧。”
唐浩澤在周四下午開始就像是心里長了毛似的,總安定不下來。
他不知道盧方會怎么答復他。
他給盧方打過幾年工,怎么會不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能做主的合作伙伴?盧方當時說什么征求合作伙伴的意見,不過是想先查證他說的事情的托辭。
如果盧方查到寶島那邊有對蝦病毒病出現,他相信盧方會同意他的要求。只是他不知道盧方查到的情況如何。他最擔心的是,此時寶島還沒出現對蝦病毒病。
一到下午放學,他就找了身體不舒服的借口請了晚自修的假,然后連食堂都沒去,出了小門去市場買點水果,然后就直接乘車去盧方家。
灣州市四中距離盧方家挺遠,而且到了村口還有兩百多米的路才能到。他在出口下了公交車。
他走到盧家門前時,已經是六點半左右。他吁了一口氣,伸手按下了門鈴。沒多會,們開了,是上次見到的疑似是盧方女兒的女孩子。
女孩見到他,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果,將門打開了,說:“你進來吧!”
聽她這話,唐浩澤心里稍稍松了一些。盧夢雖然依然冷淡。但這會讓他進門,應當是盧方交代過的。
女孩轉身朝里面喊:“媽,有人來了!”她喊完,就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