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侯嘆了一口氣...
公子白也從踉蹌地木塊堆中爬起,他捂著胸口,鮮血不停地從口中往外溢出來。
他將之前擦拭茶水的方巾捂在自己嘴上...‘哇’地一聲將血吐在了方巾上。
鮮血染紅了方巾,它早已褶皺得不成樣子...畢竟剛剛一直被他攢在手心里。
“潼侯真不愧被世人冠以‘武天王’之號...咳咳。”公子白被口中血水嗆到,咳了兩聲。“我今日算是開過眼界了,不虛此行..”
潼侯站起身來,不再去理會這公子白。
他負手轉過身去...不想過多地在此人面前失態了。
“你走吧...”武氏菩開口。“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公子白嘴角上揚。
“潼侯,我還沒有將話說完,你怎么就這么著急送我走?這不會是‘天王’的待客之道吧?”他沒有離開,反而走近武氏菩。“天王天王,就連這九州之主都只能稱天子,你武氏菩一屆武夫居然敢叫天王,倒也難怪大王子要對你動手。”
“你還在這唁唁狂吠?”武氏菩微微側頭,眼露殺機。
“潼侯莫急。”公子白向后退了一步,擺了擺手。“我只是來與你談一樁交易的,又沒說過會讓你晚年失節,不至于這么大火氣。”
潼侯尚過天命,居然被人說成晚年...
“你什么意思?”潼侯一聽,愣了一下。
“我涼國不堪秦戎進擾,只能與之合約,此事有錯嗎?”公子白問道。
“當然有錯,涼國乃是和王封給你祖宗的,印章亦是和王親自頒給你祖宗的,你祖宗當時跪在和王面前宣誓子孫萬世效忠的時候可曾想生出你們這群不肖之后?”武氏菩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答案。“大周是天下所有國家的宗主,天子也是天下所有人的主家。那秦戎自古以來便與王室不和,靈王更是被秦戎所殺...如今你為周臣,串通秦戎...就如你所說,即算是合約,那也是該殺。”
“好。”公子白聽了武氏菩的話,平靜地點了點頭。“那潼侯請你告訴我,你武氏菩一生功勛無數,為王室立下血馬功勞,討伐過無數逆臣...甚至殺人太多遭到天譴而絕后...你付出了如此多的代價,卻只因外人的吹捧,奸人的污蔑,你就能被當做儆猴的雞,輕易地被王室拋棄宰殺...你該死嗎?你忠心不渝的武氏菩該死嗎?”
“...”武氏菩啞口,居然做不得爭辯。
“我武氏菩一生犬馬,自然無愧于王室。”沉默了一會兒,武氏菩方才開口。
“可如果天子要我武氏菩這顆腦袋來安天下人的心,來嚇奸人們的膽,來穩固這搖搖欲墜的朝廷...那么給他又有償不可?”武氏菩轉過身來,對公子白慷慨激昂地說道。
“說的好!”公子白點了點頭,鼓起掌來叫好,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不管是他的語氣,還是神色,都寫滿了敷衍。“潼侯忠貞,倒是顯得我小氣奸惡了。”公子白頓了頓。“可天子拿了你的腦袋,對這天下似乎也無濟于事呢。”
武氏菩眼皮微跳。
“潼侯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公子白笑了起來,滿是嘲諷。“這周室天下明面看起來興隆盛大,可內里早已經腐朽潰爛,諸侯擁兵自重,卿士以文亂政,世家欺壓黎庶,官吏苛刻而深文周內。繁榮的大周早已經隨著那姒姬一笑去了,余下的和王、威王、熙王還有當今的天子,不過是在填補陋舍罷了,只是這陋舍,早已屋逢漏雨,填補不上了。”
“縱使無濟于事又如何?”武氏菩說道。“既然生時食周祿,那么死也要盡王事。”
“那潼侯又有想過你的兒子嗎?他出生卑賤,就算是天子網開一面赦免他,讓他繼承你的爵位,這也必然不被世族所認可。潼侯你活著的時候大家都不敢如何,但只要你一死,就算是天子下令保護他...他也會被世族們一一蠶食殆盡,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天子屆時不過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公子白繼續說道。“潼侯可忍心棄自己的兒子于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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