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河陽道兩旁的密林里涌動著很多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大致判斷出敵人的數量大概在八十人左右。
對方居然沒有選擇在河陽道的密林里發起伏襲,也沒有選擇在南河道口,而是選擇此時,縱使王赟對危險的敏感直覺,也依然措手不及。
青天派出的當然是死士,王赟微微皺眉,他第一時間判斷出了來人身份。
王赟很清楚,在戰場上廝殺,從來都不是哪一方面人數越多就越厲害,相反一支全部由不畏死的死士組成的隊伍才最難對付。
緝盜吏們已經組織起有效地反抗。
到底還是訓練有素的執安吾特殊部門,他們手握特質的公輸弩,架在千張的刀片上,借著千張的保護,向密林中的敵人發出反擊。
可對方畢竟身在暗處,己方身在明處,借著光亮,對方很容易找到箭靶子。
形勢已然對自己不利。
就當己方箭矢數量已經再也撐不過長時間的火力輸出之時,對方率先停下了。
然后敵人從密林中涌了出來,那些穿著黑衣臉帶著獠牙面罩的青天匪徒們,手里揮舞著長刀,直直地向王赟等人撲過來。
敵人的戰術如同先前在村中宅院一般,還是棄弩用刀…
不知到底是箭矢不夠,還是對方根本用不慣新式的作戰武器?
謝禹已經從生死邊緣的震撼中走了出來...他看著前方持刀沖來的死士們,心中不禁想到。
而緝盜吏一方,有的人由于箭支的缺乏,也只能從腰間抽出長刀,借著同伴們剩余的箭矢掩護,與對方肉搏。
也有的人就地拿起‘千張’,向青天匪徒們沖過去。
河陽道口,刀劍鳴聲此起彼伏,哀嚎悶哼亦是如此,刀與**的交織,肉與肉,血與血的分離,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場遭遇戰有多么慘烈。
雙方不斷地有人在倒下,也不斷有新人加入這場廝殺...可一陣血搏之后...緝盜吏們反倒處于劣勢,。
戰斗一開始便進入了最激烈最白熱化的階段,沒有任何人退縮,沒有一個人怯懦,死士不用多說,反而是緝盜吏們居然也是如此,沒有任何人轉身逃跑。
謝禹并沒有親眼見到過這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這與徐小張只身一人屠滅青天幾十人不同…這是實打實的戰場,血肉橫飛,血水四溢。
“解開我手上的繩子。”謝禹冷不丁地對身邊的緝盜吏說道。
“什么?”那人剛用匕首將自己膝蓋中的箭矢挖了出來,表情扭曲地朝謝禹看過來,看樣子他是在忍著疼痛。
碎骨連著箭頭被隨意丟在了地上。
可他連喊都沒有喊…只是就悶聲地完成了自我治療的第一步。
謝禹再一次感覺到了震撼。
“我不能坐以待斃。”震撼歸震撼,正事還是必須得辦的。“只需解除我雙手的束縛即可。”
那人看了眼謝禹,別過頭拿出一個瓷瓶,拔開篩頭就往自己膝蓋處倒出粉末。
這是麻沸散。
謝禹認出了這個藥粉。
這是出自南谷藥仙的手筆…
可麻沸散只能解痛,并不能療傷。
“我可以替你療傷。”謝禹情急之下喊道。
那位緝盜吏依舊沒有理他…開玩笑,戰場之中療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的任務僅僅只是看好謝禹而已,比起前線同僚好過太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替謝禹解綁…以免出了岔子。
謝禹急了…他通過千張刀刃之間的縫隙看到,青天教徒們手段殘忍,面對有箭矢作為火力支援的緝盜吏們根本不顯怯懦,他們要么以死去的對手、要么用死去的隊友的身體為擋箭牌,持續作戰,越戰越勇…緝盜吏們正節節敗退。
沒有箭矢的緝盜吏們也都棄置手中的弩箭,紛紛拔刀上前。
王赟先前集結了鳳翔附近排查的小隊,人數略高青天匪徒二十人…而此時,卻居然比青天反而少了十人。
謝禹細數…心中越來越急。
面對生死相搏的戰場,他根本無法再如同往常一般運籌帷幄,風輕云淡。
他的腦子只能不斷地解讀這瞬息之間就會發生變化的戰場…可即算是解讀出來又如何?他終究是孤身一人罷了…
王赟此時也在奮力與人廝殺…與他交手之人應該是江湖中的老手,雖然看的出武功不及自己,但他出招詭譎靈巧,面對他這一身爐火純青的圖騰意毫不占下風。
兩人你來我往,來來回回幾十個回合居然還沒有分出勝負。
王赟滿頭大汗…看著同僚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被匪徒們殺死…心中更是惱怒不已…可偏偏沒有辦法,自己的對手擺明了就是不讓自己抽身。
局勢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