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荒涼的戈壁中有特別的出產,九州最毒的蝰蛇就隱藏在石塊下,夜間才出來活動。蝰蛇的毒有個好處,若是被別的蛇咬了,只要立刻吞下蝰蛇的毒液就可以保命。可是蝰蛇的毒液本身更毒,若不是中其他蛇的蛇毒很深,只要被蝰蛇咬中一口,最多也只有三日的命。所以蝰蛇的毒液成了解毒的稀罕藥物,別地吃不飽飯的流民就冒死來這里捕蛇。
“辛苦錢也有三五倍的利潤吧?”
“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來,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三五倍利潤,可真不高哦,”嚴師父嘆口氣,“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做幾年了。”
楊白完全不理會那邊坐而論道的大人物,仍舊是興致勃勃地觀察年輕人。
“把肉干片了烤起來!把酒給我燙好!”有人大喊,聲音粗壯如野熊。
那人的身材也如野熊,披掛著一身沉重的銅鱗甲,甲片震得嘩嘩作響。他在這支左軍里似乎有點身份,來來回回地走動,吆喝這個去打水,那個去撿柴。李長文看見他的臉就想往楊白背后躲。一道舊傷痕截斷鼻梁而過,讓那名武士臉上的筋肉扭曲,五官糾結在一起,有如食人的惡鬼。
“小崽子。”武士注意到了探頭探腦的李長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口枯黃的牙,雙手成爪,像是只惡虎要前撲似的,“吃了你!”
“我的肉很柴不好吃!”李長文把腦袋一抱。
武士在李長文腦袋上重重地一巴掌,“你吃過自己的肉么?就知道自己的肉柴?”
楊白笑著拿胳膊肘捅捅李長文,“別怕,大爺逗你呢,我覺得我比你好吃些,大爺要吃也先吃我。”
武士沒有料到這個修長纖弱的年輕人居然毫無畏懼,上下打量楊白,良久,啐了一口,“兔兒相公!”
“喂……話不好這么說啦。”楊白無奈地撓頭。
武士懶得再理這兩個人,自己走到馬旁,從馬背上卸下半片風干的羊來,在火堆邊坐下,拔了腰間的匕首片肉。
“他媽的鈍了,”武士削了幾片,對著火光看了一眼刀刃,“那家伙的頸骨真他硬,把刀刃都崩了!”
李長文聽得直發冷,難怪他聞見那個武士身上一股血腥味,也不知這些人剛殺了些什么人。
武士四下看看,看見篝火對面的年輕人放在腳邊的一柄長匕首。那柄匕首的鞘和柄都纏著淡青色的鯊皮,濯銀的刀鐔上有一枚匠師的徽記,可以想見是柄少見的利刃。武士眼睛亮了,過去握住了柄就要拔出。
一只腳忽然踩住了匕首的鞘,同時一只手按在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