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警惕地打量著身前身后的行人。自己周圍的路人不多。向自己走來人群中,前后只有兩撥人,分別是前方五米外的三個壯漢,和身后六七米處一對懷抱小孩的青年夫妻。
那三個壯漢頭帶類似建筑工地上的安全盔,勾肩搭背,目光輕挑看著擦身而過的一些年輕女人,低聲嘀咕著淫言浪語,似乎說到了可笑之處,驀然爆發出狂妄的笑聲。
那幾人粗糙的臉上沁出一層油汗,衣服油膩骯臟,配上頭頂醒目的安全盔,一看便知道是一群戶外勞作的工人。此時到了飯點,他們應是趕往吃飯的地方。
身后那對青年夫妻抱著孩子,神色陰沉。女人焦燥的嘴唇抖動著,仿佛要說什么話。男人在一旁低聲安慰著。女人懷里的小家伙腦袋耷拉在她的肩頭,就像是個玩累睡著的孩子。
杜霖雙眼微瞇,放緩步伐,目光透過深色的鏡片鎖定在前方,右臂不露痕跡地貼上大腿,拇指悄悄撥開槍套上的搭扣。
兩撥人中,他對前方的三個工人生了提防之心。
那三個工人并排行走在街道中央,高聲談笑,在接近杜霖的時候,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掃了一眼杜霖鼻梁上的墨鏡,隨即被他衣領上的那個梅花徽章吸引,似乎都在一瞬間明白了杜霖的身份,立刻安靜下來,連忙放下相互勾搭的手臂,沖著杜霖謹慎而諂媚地點了點頭,讓道路邊。
就在三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個身影從街邊另一側撞在杜霖身上,杜霖右手猛地拔出手槍,手指搭在扳機上,卻發現撞入自己懷里的是一個十歲大的男孩,他的身后有兩個同齡的男孩追打了過來,見杜霖拔槍站在街中,一臉兇狠的表情,嚇得急忙站住,面色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幾個小孩恐懼的目光,杜霖神色尷尬地插回手槍,扶起倒在腳邊的男孩。男孩搭著杜霖的手臂,一個骨碌爬起,往他懷里塞了一團東西,轉身跑了。
路邊兩個男孩見杜霖收了槍,放走了伙伴,立刻又嘻嘻哈哈向著伙伴追了上去,眨眼消失在拐角的巷子里。
杜霖目視三個頑童離去,準備丟棄掌中的那團紙時,余光掃過紙團一角時,眉眼猛地一跳,快速攤開,又是一張速寫!
那張皺巴的紙上,是一副用潦草的線條勾勒出的畫。中央是一條胳膊,胳膊下方,出現一把滴著鮮血短刀,一枚圓形的梅花徽章在刀鋒下,被一劈兩半,向花瓣一樣翻卷在空中。
看到那枚徽章被片段,杜霖只覺得頭皮發麻,嗖地拔出剛插回槍套的手槍,掃視大街上離自己最近的人,目光很快又落在那三個工人身上。
那三個剛躲到街邊的工人見杜霖黑洞洞的槍口朝向自己這邊,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沒爬在地上。遠處的幾人見勢不妙,也連連后退,驚恐地盯著杜霖手中黑幽幽的手槍。
“滾!”一陣火辣辣的熱浪涌上杜霖的臉,他不知是恐懼未知的威脅,還是惱火自己的怯懦,沖著三人低吼一聲,悻悻將槍插回大腿
或許自己心中的那份擔憂,在死亡威脅下,被無限放大了。這張畫未必就能準確預言未發生的事情,即使作畫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畫面中的情景也未必是接下來就會發生的事情。
自己有些風聲鶴唳了。杜霖苦笑著搖頭,轉身打算打道回府。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杜霖的身后突然響起衣服的摩擦和快速的腳步聲,杜霖心中警鈴大作,腰腹與腿部的肌肉驟緊驟放,雙腿仿佛安裝了某種機簧,沒有助跑也沒有起勢,就在原地突兀躍起,向前方奔去。
杜霖沒有學過武功招式,他的反應,完全是下意識里地舉動。而這下意識之后,他的意識忽然飄忽輕盈,似是脫離了沉重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