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杜霖走出辦公室,發現走廊里突然人聲嘈雜起來,心中奇怪。
這種如同小學生下課般的突然性的熱鬧,在這陰森森的大樓里實在罕見,所以,懷著看熱鬧的輕松喜悅,杜霖也隨著人流,向那處喧嘩處走去。
可是當杜霖走到近前,透過圍觀者的肩膀,看清里面的情景時,不禁愣住了。
他看到人群內,桂之榮正在被安紅拿著不知從哪里摸到的一根手臂長的棍子,追打著滿場狂奔。
桂胖在眾人身邊,輾轉騰挪,如同狹窄臭水溝里的泥鰍,矯健油滑,嘴里賤兮兮地夸張嚎叫著:老婆,別打了,咱回家再跪搓衣板行不,在這大庭廣眾的,丟人,還不是丟你的人,即便是挨了兩棍,也是殺豬般夸張地叫喊著,謀殺親夫,你要急著當寡婦之類的。
安紅的長發憤怒飄起,臉色比腳下的大理石地面都要陰冷,下手毫不留情,手指的棍子像火焰在暗夜里燃燒,放射著炙熱的光芒,要將她心中的憤怒、恥辱焚燒干凈。
圍觀的大都是下班路過被聲音吸引過來的。他們都是樓里的同事,認識安紅,卻不認識桂之榮。見二人追打,由于不明緣由,所以也沒有人出手幫忙。不過他們卻有意無意地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個圈子,將桂胖圍在中間,堵死了對方逃跑的去路。
看到二人追打的這一情景,杜霖先是一愣,隨后怒火乍起,灼熱的血液流遍全身,腦殼里疲倦昏死的腦細胞,如同遇到火星的油罐,被轟然引燃,燙著眼珠都紅了。這死胖子居然敢跑到自己眼皮子下,調戲自己的女秘書,還眾目睽睽之下,叫喊出那樣不知所謂的話,正是無恥至極!
在那一刻,他十分后悔沒將桂之榮丟在灰色區域,讓對方那身賤肉爛在荒野之地。
耳邊喧鬧聲越來越大,圍觀者聚到一起,七嘴八舌議論。
安紅的憤怒到了頂點,一道不易覺察的銀色光芒,開始閃現她的衣服下,并緩緩游動,但圍觀者和桂之榮都渾然不覺。
雖然看熱鬧的人,帶著明顯拉偏架的舉動,壓縮桂胖的躲閃空間。但是,桂胖并不有利的身材,在那越來越狹小的圈子中,婉轉自如地游動,并沒有顯示出絲毫慌亂。
杜霖推開人群,可是下一秒就要沖進去的時候,他又把身體縮了回來。他眼珠轉了轉,四處張望,忽然看到門廳的那個大塊頭保安也在看熱鬧,急忙跑過去,把對方拽了出來,耳語幾句。大塊頭聽完,面色頓時就白了,可是架不住杜霖兇狠的目光,立刻轉身撒腿就跑。
人群里,安紅沉默咬牙地揮舞著棍棒,桂胖痛并快樂地戲謔鬼嚎著,杜霖站在人群外,聽的心煩氣躁,不時往大塊頭跑去的方向張望,不一會,他就看到大塊頭拿著東西從遠處沖了過來。
大塊頭滿臉是汗,見杜霖沖自己瞪眼使眼色,屁股又被杜霖狠狠踹了一腳,立刻像紅臉的公雞,打著鳴,大吼三聲,推開人群,沖到嬌喘吁吁的安紅面前,把一把雪亮的菜刀遞給安紅,怒吼道:“拿棍子打人,你就這點能耐。你也忒丟21區的臉了,拿刀,砍他——!”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安紅愣住了。桂之榮也愣住了。
看著一臉憋得通紅的大塊頭,目光卻怯懦躲閃,飄忽不定,安紅眼角掃去,看到了人群中面沉似水的杜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丟到棍子,伸手握住冰冷的刀柄,雪亮的刀光照亮了她那同樣寒光四溢的眼睛。
桂胖看到有人給安紅遞菜刀時,就有點發懵,看到那張冷艷俏目中射出的殺機,腦子陡然清醒,突然想起了童珊珊開槍射擊嚴丹時的冷酷無情,頓覺得不妙,經歷過生死的他,見對方轉身向自己揮刀劈下,驚叫一聲,撞開人群,拔腿就跑。
從桂胖肥厚嘴唇里發出的那聲尖利的響,撕破了總部的寧靜,也撕破了圍觀者心中憤懣的陰霾。眾人頓時霞光滿天,五彩繽紛,心潮澎湃。揮舞著菜刀的安紅猶如仙女站在云端,眾人期待著那個死胖子的血,如同天上落下的鮮艷的花瓣紛紛揚揚。
“想跑?”仙女踢飛腳上的高跟鞋,高跟鞋還未落地,整個人已經裹著冷艷無雙的殺氣追了出去。黑亮的長發在她身后飄起,如一面勝利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