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項調查中,第一項調查,沒有難度,只是一次情報搜集匯總。
第二項調查,“他”沒有在信中寫下皮皮出事的日期,不過,在訓練班的檔案里,應該能夠查到皮皮死亡的時間,和死亡證明人的簽字。
通過檔案里的材料,能夠確定皮皮死亡前一天把畫給“他”傳遞給的時候,有哪些人在場,接觸到那間教室監控系統的又有哪些人,從而圈定皮皮兇殺案嫌疑人。同時,追查皮皮死亡證明人,找出皮皮死亡的真正原因。
第三項調查,杜霖給邢興國的思路是,調查李衛甲的生活和工作圈子,近兩年的活動規律,以及一些異常的外出和行為,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仔細尋找,總會找到對方的破綻,然后跟進偵查,牽扯魚線,看看水下到底是什么東西。
杜霖和邢興國密談了一個小時,交代他配好人員開展三項調查。為了預防內鬼,杜霖要求邢興國提高保密級別和內部人員監控手段。至于邢興國本人,杜霖并不擔心,只要在這些調查期間出現問題,杜霖有把握能從那些問題中,判斷自己這位情報監控科科長是否有問題。
邢興國走后,杜霖給程尚偉去了電話,詢問了總部大樓工作人員基因檢查的進度。對方得知杜霖打算外出后,就讓杜霖去39樓,基因檢測點射在設計研發中心,他可以先檢測,檢測無礙后,就可以自由出入總部大樓。
杜霖放下電話,直奔39樓。他不害怕基因檢測。他對于自己人類的身份自信滿滿。果然,對他的身體檢測,當天就通過。
第二天,杜霖前往鳳凰城。此次他急吼吼地趕往鳳凰城,純粹是被“他”那信中的內容勾引起來的。他說他喜歡扎進人堆里,享受隱藏在人群中的感覺。其實那種感覺,就是個人缺乏社會生活的那種空虛,得到填補之后的滿足感。
對于一個人而言,缺乏社會生活會令人感到苦悶,讓人彷徨,讓人感到生活漸漸地失卻意義。雖然整天忙碌,身體得不到松懈,但是卻陷入了一種最為可怕的焦慮,那個是無法安放精神的焦慮。
自從進入21區,杜霖像被那種追殺的力量驅趕著一樣,腳步不受控制地前行,同時,他還要小心應對來自各方的目光,扮演好“他”的角色。兩個多月,殫精竭慮,整個人陷入極度的精神焦慮之中,無法自安。若是他和別人可以相互交流、相互體諒、相互了解地開展的真誠社會交往,那么,他的日子便可好過一些。可是,事實恰恰相反。
所以,當“他”在信中提到消磨無聊的做法之后,立刻就要投身到喧囂熱鬧的城市里去,看看陌生人,去人氣不錯的飯店吃頓大餐,然后逛逛花鳥市場,在和路邊有閑漢老頭下下棋。一句話,讓生活的氣息充盈一下空虛的自己。
飛車很快就到達了鳳凰城。城中的一幢幢高樓依然像參差不齊的春筍插在大地上,道路兩旁的樹依然很綠,街上仍然行人如織。杜霖隨意找了一處中心城區降落飛車。飛車通過了泊車檢查和落地后,杜霖發現自己停在一個歌劇院外面,時間剛過10點。
在之后半個小時時間里,杜霖繞著歌劇院廣場慢慢地徘徊了一圈,穿過一條朝氣蓬勃的大街,進人到一條人群熙來攘往的步行購物街。他在許多櫥窗前駐足觀看,突然轉身走進一家商店的前門,又從后門離開。
連續如此做了三次后,他終于安心下來,身后沒有發現尾巴。他轉身進入一個跳狹窄的青石小街,朝向一個古色古香的、磚木結構的茶吧信步走去。
茶吧里面,光線絢爛。那些小塊的彩色玻璃和舒緩的輕音樂,使得茶吧充滿了文藝小資味,店里稀稀落落坐了一些人。
杜霖選了遠處的一個角落,點了一杯茶,從旁邊的報刊架上抽出了一本書,慢慢看著。一杯茶快喝完的時候,一個碩大的身軀坐進了他對面的那把椅子里。
杜霖抬起眼皮,掃了對方一眼,手指似是無意識地理一理衣領,繼續看書。
“你看的是什么書?”對面傳來的甕聲甕氣的聲音。
杜霖抬起臉,冷冷地看著對方。
對方四十多歲的模樣,身體魁梧,一件得體的黑色西裝上,頂著一個光禿禿油亮亮的圓腦袋。雖然光頭,但長的并不算難看,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若是留著頭發,倒也是一身堂堂正氣,可是卻偏偏剃光了頭,那碩大光亮的腦袋,就令整個人多了幾分猙獰。
光頭大漢見杜霖目光清澈看著自己,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后卻見杜霖端詳了自己后,又低下頭去,旁如無人地繼續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剛才,我幫你解決了一個人,你應該感謝我。”光頭大漢身體向前湊了湊,聲音嗡嗡響著,卻沒有不滿,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杜霖聞言,腦門像是被棍子敲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上下打量著對方:“我不認識你。”
“我可以稱呼我叫王叔。你瞧,現在咱們不就認識了嘛。”
杜霖心里一驚,瞇眼看了看對方,然后身體猛地向后一靠,整個人有氣無力地癱在軟座里,失望地嘟囔道:“怎么就沒有個漂亮的妹子來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