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都沒有在少于三具身體的情況下生活過,我沒說錯吧?所以,我打賭,現在只有兩具身體,你肯定不習慣。沒準都快要發瘋了。但是至少我們手里的這具還算完好無損。”
為了追求效果,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你能夠忍受自己待過的身體,變成一具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或是缺胳膊少腿的身體嗎?”
金屬網后的那雙眼睛依然冷冷盯著杜霖,杜霖卻明顯感受對方眼眸里開始醞釀強烈的憤怒和躁狂的情緒,心想自己離對方遠一點,是很明智的選擇。
“我敢打賭,單單是知道我們打算要虐待你的身體,僅此一點,就傷害到了你,讓你感到怒不可遏。雖然說,錢和只是三個身體中的一個,但怎么說,都是你的身體。我們不會立刻把他弄死。實際上,我們會小心操作,讓你自己看著事情的進行,看著你這具身體,怎么一步步被肢解,就像屠宰場里被開水燙過褪了毛的豬一樣。”
“其實,你不需要生氣。你只要拋棄這具身體,就不會親身體驗接下來的殘忍過程。你只要拋棄這具身體,你就不會感到疼痛。嚴格來說,這對你而言,真算不上刑訊。這也是你聽到刑訊二字,就發笑的原因吧?”
杜霖說話的時候,緊緊盯著金屬網后的那兩顆炭火般燃燒的的眼珠,卻發現對方在聽完自己口中惡毒的話語之后,眼中居然不再“噼啪”爆著耀眼的火花,反而緩慢黯淡沉淀下去,如微風中飄拂的軟弱無力柳絮。
“你和他不一樣。”面罩后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杜霖聞言,臉色微微一僵。
對方這句話聽在他的耳中,怎么那么不自在。好像對方和自己真的是相知甚深似的。杜霖忽然想起對方和“他”是多年的搭檔。自己此時的表現,是否出現了破綻?
籌謀準備已久,甚至可以說是必殺的最強攻擊,被對手“你變了”這三個字輕松化解于無形,杜霖忽然有種脫力的感覺,心中好生酸麻惱怒。
如果,對方發現了自己的破綻,自己不是不是要找個機會,把他干掉。杜霖腦中飛快盤算,目光變得陰冷。
“你變得心狠手辣了。不過,這對于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錢和的聲音在杜霖耳邊響起,平靜無波,就像是坐在杜霖面前端著酒杯發著人生感慨,像是兄長看著弟妹終于長大言語透著欣慰,卻令杜霖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殺機。
“可惜,在我這里,你得不到什么。”錢和聲音冷靜。這份冷靜讓杜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讓他覺得自己故意刺激對方的口舌如同落敗者臨走時撂下的狠話,也讓他懷疑此次和對方的會面,自己真的會空手而回。
杜霖有些泄氣,可是他見不得對方身為階下囚,還擺出一副云淡風清的逍遙模樣,即使是精神逍遙也不行。
“也許我的確得不得到。因為,你連趙風的身體都能果斷除去,自然也未必在意現在這具錢和的身體。不過,我還是想試試。”
“隨你。”錢和那份無所畏懼的漠然,再次令杜霖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也更讓他惱火。
“你這種態度,讓我很驚訝。”杜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看似光明磊落,實際上盡耍一些小偷小摸的無恥手段。看來我忘了把徐文博帶來,讓他當著你的面對質,談談那個電話。”
“徐文博?什么電話?”錢和微微一怔,聲音遲鈍,透著困惑,如同一個正在深思某個高深哲學難題的學者,突然聽到老婆問他上午買了啥菜。
杜霖一直密切關注著錢和的表情。從對方的愕然不解的眼神中,他看出對方剛才的表情不是作偽,心中一動,猛地抓住錢和頭上的金屬網,將他的頭向后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