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我想見見錢和。”安心看著一臉厭煩的杜霖嘴里嘀嘀咕咕,心中奇怪。
杜霖咀嚼著對方給自己挑出的螺螄肉,端著酒,眉頭深鎖。
他沒有告訴自己進入錢和的精神世界里看到的東西。但是他知道那是姬世明的秘密,至少沒有人知道他有第四具分身的事。更沒有會想到那分身名叫小嵐,而非李麗。
從心里說,杜霖也不希望有人知道那個少女就是姬世明的分身。甚至有可能,他自己也不愿知道姬世明的最后一張底牌。畢竟,當初在玄武鎮的時候,他對那個女孩印象很好。
不過,想到對方居然是姬世明的一個身體,杜霖就有一種褲子被人扒光的羞臊感,如同起床后突然發現被自己摟著睡覺的居然是個男的,心里既是羞惱,又是郁悶。
安心疑惑地看了看杜霖。她今天至穿一件簡樸的白色衣服,將那雙迷人的眸子、粉嫩的雙唇和窈窕的身材,推到了舞臺中央,以至于當那些獄卒看到她時,無不心慌氣短,眼珠都要瞪出血來。
“張震你知道嗎?就是張春麗的秘書,區的每個人都認識他。跟著張春麗都快二十年了。他是老好人,對所有人都非常和氣。”
安心優雅地抿了口高腳杯里的紅酒,幽幽道:“我來的第一天,他到我辦公室,給我送了一盆多肉,現在還在我桌上呢。他是個可愛的暖男,真的很和氣,全心全意為大家服務。但是,他卻在宴會上襲擊了張春麗。”
她嘆口氣,“我不知道趙風的死是否和保安們的暴動有關。但是,我想和錢和談談。”
如果一個這樣的人,一個親近到能爬上委員會成員床上的人,一個二十多年忠誠從來都沒有遭到懷疑的入,一個受人全區工作人員敬愛的人,都能成為暴亂分子,可以想象21區上上下下該會陷入怎樣的恐慌無措之中。
“杜……部長,”安心似乎脫口叫出杜霖的名字,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改口,“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21區已經不安全了。”
從重建日的事件中,大家都意識到心懷叵測的人已經潛伏在自己身邊很多年了。但是,這對杜霖不造成心理上的影響。如果大家都像他一樣,在最近五個月內被追殺五六次,恐怕會對重建日所帶來的危險嗤之以鼻,一笑而過。
“暴亂并不是預謀好的。”杜霖端起酒杯,搖搖頭,“從他們的戰斗力上看,他們并沒有做好造反的準備。否則,就不會只死一個王克功。而且,王克功還是被誤射而死。”
杜霖用餐刀挑了一個餐盤,搖頭道:“用這玩意對抗我們,簡直就像是拿泥巴去對抗大炮。既然智能人已經做好再次暴動的準備,我就不相信他們會拿著椅子和盤子發動戰爭。如果智能人想要發動一場有預謀的暴亂的話,那天的戰局就不會是一邊倒的局面。他們這次倉促行事,也許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提前發動。”
杜霖喝了一口酒,潤了一下油辣的舌頭,繼續說道:“那天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我制住了趙風。而程尚偉這個蠢貨居然當場宣布將其逮捕。說實話,沒有人事先和我溝通過這個事情。結果,搞得我們倆像是演雙簧似的。被大家認為那是一個有計劃的逮捕行動。所以,有人慌了,以為事情敗露,倉促起事了。我聽到錢和攻擊那個女服務生喊出殺死兩個字,然后兩旁服務廳里的保安和服務人員像是被捅了菊花,殺氣騰騰,傾巢而出。”
關隘的服務人員大多是智能人,而保安則不是。所以,那天的暴動很自然地就被人判斷為智能人裹挾或策反保安發動的暴動。
又因為暴動中出現了某些變異體質的人,陰謀論者又將暴亂的嚴重性拔高了一個等級:智能人、保安和變異人三方聯合發動暴亂。雖然暴亂的規模不大,且最終也被鎮壓。但是三方參與的政治意義卻是驚人的,社會影響力和危害性已經大大超越了五年前那場單純的智能人暴動事件。
不可否認,上述推斷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范元桂事件,就是變異人高舉著智能人暴亂的旗幟出現的。但是,杜霖卻認為那些看法只是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