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杜霖不再關注藥材。按照他的話來說,吃錯藥難免有些負面癥狀,在剩下的兩天時間,他需要好好休息,觀察身體。
慕容影原以為這場鬧劇造成的不可預測的后果,會影響她與杜霖之間的關系。誰知,第二天中午,杜霖就紅光滿面地走出了房間,用有趣的目光看著膽戰心驚的慕容影,沒有問及她為什么要制那種藥。
杜霖沒有問慕容影。慕容影沒有解釋。二人相處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為了緩解尷尬,杜霖提出建議,“出去吃!”
富閑樓是亢龍城內城一所頗具人氣的酒樓。此時正是飯點,食客滿座。
二人走進富閑樓的時候,已無空桌。杜霖在樓下尋了片刻,正要抬腳另覓他處,忽然看到有個穿著得體的中年黑人挺著肥大的肚腩,從二樓跑下,急匆匆來到慕容影身前,油亮的嘴唇微微喘氣說道:“慕容……小姐,雅克先生有請。”
慕容影回身看到那個中年黑人,秀眉立刻蹙起,理也不理,一扯杜霖的衣角,甩著錦雞尾羽般高高翹起的辮子,向店外走去。
杜霖滿肚疑惑,跟在她身后。尚未走到門口,又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急促而雜沓的腳步聲,回頭望去,就見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直接越過那個手足無措的中年黑人,將杜霖二人前后攔住。
慕容影停了下來,臉色陰沉。杜霖輕嘆了一口氣。
攔在慕容影身前的是一個方面大漢。他看著慕容影,笑道:“小姐,雅克先生有請。”此人神色雖恭敬,但刻意拉長了“請”字,透著一種強迫的意味。
慕容影如漆眼眸露出冷意,光潔細潤的臉上顯出厭煩,卻不再急著離開,而是默默地看著對方。
在女孩的注視下,大漢心神微微一怔。他感受到對方眼中寒意,淡淡的地,卻散出一股不容挑釁的威嚴,似乎在俯瞰著自己,連忙低下頭。
大廳內的食客們兇悍地喝酒吃菜,酒漿湯汁倒入口中的刺溜聲,充斥于耳,對于門口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
聞著空氣中飄蕩的菜肴香味,再看看眼前兩廂僵持的局面,杜霖忽然開口道:“這里太嘈雜了些。我們去別的地方。”說罷,牽著慕容影的手,側身讓過對面的方面大漢,向外走。
大漢似是直到現在才發現杜霖,見對方拉著慕容影就走,目露兇芒,心想自己不敢對那少女如何,還不敢對付你這小子?當下左腳前踏,口中喊著“站住”,右手五指卻已如鉤,突然向杜霖抓去。
大漢使的是擒拿手法。這一抓,取的是杜霖的琵琶骨,要是給他大力抓中,即便不會骨斷筋折,也會失去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杜霖身形不變,依然邁步前行,耳中捕捉到空氣急劇刺耳的聲音,心里有了怒意。對于這名大漢,他已經有心避讓,對方卻強留自己霸道無理,原本就不是心慈手軟的性子的他,令其心有戾氣只增不減,此時回擊起來自然是狠辣無情。
大漢手在半空,獰笑聲剛起,就發現面前青年,身形一錯,猛地一步插進自己的兩腿之間,右掌從一個很奇怪的方向斜刺入自己脅下。
大漢嘴角的獰笑剎那凝固,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機驀然來臨,這危機出現的太快,讓他根本就沒有太多時間思索,就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巨浪拍擊的舢板,身體驀然飄飛了起來,像風箏般,接著便看到天地倒轉,隨后又像石頭般重重砸在地上,耳膜里傳來砰的一聲撞擊,胸腹翻江倒海般疼痛,無碟碗湯汁潑灑在身上臉上,湯汁流進了眼睛里,瞬間遮住視線。湯汁越來越濃,頃刻間就淹沒了整個世界。
見同伴被一招擊飛,昏厥過去,身后的那名大漢,大喝一聲,手腕一抖,一根短棍從袖中滑出,握在掌中,輕靈地一縱身,棍頭劃著弧度,如刀般,劈向杜霖。
一聲尖利的空氣被撕扯的聲音驟然響起,驚人心魄。
嘯聲幾乎是和揮棍同時發出的,其中還混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只是那種聲音似是極輕,被棍頭嘯聲掩蓋得幾乎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