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見過。他是第一次來。”變異戰士黑洞洞的眼眶從風暴移向杜霖，再次肯定說道：“你是第一次來。有我在，他們賣東西給你，不會欺負你。”
風暴張口還欲拒絕，可不知怎的，剛要說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杜霖奇怪地看了變異戰士，又看了看風暴，想了想之后，從子彈盒里拿出一枚神經核，拋給變異戰士。
他的精神核還有不少，不介意花錢免災。既然這樣的行尸走肉被添加了精神意識，學會了當導游，誰知道那些添加的精神意識里有沒有打擊報復那一項。若是對方報復自己，應該會比那些黑導游更狠吧。
變異人戰士接過拋過來的那枚神經核，放在沒有眼球的眼窩前，似是在打量，片刻后，它笑了幾聲，像是黑夜里啃食骨頭的咯咯聲，令人驚悚。
“好東西。現在我就是你的向導了。我是150號戰士，你可以叫我150號。”
杜霖點點頭，指著幾乎倒在自己身上的風暴：“我要先要送我朋友去修理。你能帶我們去智能人修理的地方嗎？”
150號沒有說話，轉身在前面帶路。杜霖攙著風暴，跟在150號身后。
三人在黑暗中行走了百米的距離，鉆進一道疑似甬道的裂口。裂口的寬度對于杜霖來說綽綽有余，卻很矮，起初的幾米路杜霖扶著風暴，幾乎無法直立行走，越往深走，空間越大，耳邊聽到了水滴聲。
水滴聲滴滴答答，似乎無處不在。杜霖發散出精神力，四處張望，發現自己出現一個如同熔巖的世界。洞頂上倒垂著砂巖叢林，仿佛冰凍凝固的白色水流。水晶花朵在黑暗中怒放，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走了大約一刻鐘時間，地勢開始上揚，腳下出現了人工鑿制的臺階。臺階簡陋不長。很快就走到盡頭，盡頭處是一條道路。杜霖聽到空氣中有機器的轟鳴，還有仿佛馬蜂群涌過開滿野花草地時發出的嗡嗡聲。
“什么聲音？”杜霖問身前走起路來關節僵硬的150號。
“替城市清理垃圾的蟲子。其實，我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只是為了讓你們人類能夠對這地下城有個好的購物環境。”
150號猶豫了一下，似是想到自己導游的身份，聲音干澀地回答，
150號的回答令杜霖再次震驚，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來到這個世界，他第一次聽到非人類生物會考慮到人類的感受而做出一些改變。難道這里市場化程度很高嗎？變異人都有了服務意識？
杜霖環視四周。在他的精神力掃描的范圍內，一群大大小小的蟲子，果真像一群勤勞的蜜蜂，鼓動著羽翅，搬運一團團大小不一的垃圾，而不是向自己這邊發動攻擊。
看來市場經濟真是一個惡魔，不但改變了人類數千年傳承下來的文化和道德，甚至把魔爪都伸到了非人類的世界。一個充斥著變異人、變異生物和智能人的地下世界，居然為了掙錢，改變自私兇殘的本性，充滿了人文關懷！
杜霖攙扶著風暴，跟在變異戰士身后，眼中的震撼許久才平息。賓至如歸的觀感，開始舒緩他一觸即發的神經，清掃垃圾的嗡嗡聲，一直被緊張感壓制的其他情緒開始伸出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