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極短暫的恐懼中,一個踩踏得地動山搖、泥土飛濺的兇猛家伙,從杜霖的洞口下轟隆隆碾過,那大家伙居然不是沖他們而來!
泥糊的籬笆被大地劇烈顛簸震塌了,杜霖強行穩定因對方的速度有些紊亂精神力,從洞外雪色中,捕捉到一道巨大黑影。那黑影挾著一股狂暴氣息,在眼前一晃而過,朝著瀑布下的溪邊沖去。
洞外,寒冷的風吹了進來。半圓月亮正在中天,頭頂的銀白的光輝,不再經由層層樹冠的過濾,使人在暗夜里能略略看清二三十米的一切黑乎乎的物體輪廓。杜霖看到那個巨大黑影在溪邊停下,在岸邊的石頭間焦躁地低吼逡巡。
看著巨獸停留的位置,杜霖腦中猛然閃過晚上自己和江胖子在溪邊肢解那頭類似野豬的野獸的場景。他們將那野獸肥厚肚子里的內臟和剝下來的皮毛,隨意丟棄在溪邊,甚至任由那些獸血流淌。如今看來,那些東西成為召喚下方那頭巨獸無限殺機的無聲號角。
果然,那個黑影在泥土中尋到了大量的皮毛和內臟,昂起脖子,對著天空發出凄厲的嗥叫,它的毛發像一股洶涌的黑煙,鋸齒一樣的白牙中,嘶嚎出的聲音尖銳刺耳,連天上的冷月都在這可怕的嗥叫聲中,驚嚇地躲進了云層里。
“怎么回事?”桂之榮擠到杜霖身邊,滿嘴烤肉的臭味。
“事情不妙,”杜霖厭棄地頂了一下壓在自己后背上的胖子,“你帶回來的那頭長相奇怪的野獸,可能不一般。咱們有麻煩了!”
從杜霖讓出的縫隙中,桂之榮看到一頭巨獸低頭不停地在石塊見翻找,嘴里發出的聲音變得低沉哽咽,猶如遭遇喪子之痛的母親,在絕望的嚎哭后,痛心疾首地尋找孩子的尸首,滿身的肥肉不禁抖動了起來。
“什么大家伙?”慕容影也從身后擠了過來,好奇看去,只看了兩眼,嬌軀一顫,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它,它向這邊看來了。”
果然,杜霖看到了巨獸將腦袋移向了山洞的方向,嗅著溪邊留下的血跡,雙眼放出瘆人的綠芒,死死地盯向巖洞這邊。
洞口糊上泥巴,顏色和周圍的巖壁明顯不同。杜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色盲,不過就算眼睛看不見,對方也會憑著血跡的氣息,馬上找到這里。而他們三人擠在這個山洞里,無疑就是掉入甕中的三只土鱉,繼續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杜霖思維電轉,要不要立刻沖出去之時,突然黑夜中傳來噠噠噠子彈出膛的尖嘯聲,在瀑布的另一邊,有一連串火線射出,直奔向那頭開始起步助跑向杜霖方向撲來的巨獸!
巨獸猝不及防挨了子彈,身體顫抖了幾下,卻像是沒有什么損傷,只是將身子一側,用前肢護住腦袋,雖然子彈不能將其擊倒,但是它的軀體太過龐大,火線大半落在它的身上,讓巨獸感受到難以想象的疼痛。
“嗷——!”巨獸爆發出震耳的嚎叫。
吼叫響徹山谷,從聲音能聽出,那是一種鉆心的疼,炙熱的子彈急速的破壞皮膚,打進肉里炸開的滋味讓人恐懼。
巨獸調轉方向,繞過水潭,向火線出現的地方奔去。巨獸蠻力驚人,身體橫沖直撞,樹木撞斷折倒,沿途的石塊四處亂飛,猶如箭矢射出。
對面的斜坡上,同樣是很多石頭和大樹,一團團墨色的輪廓千姿百態,不過刺目火線暴露了射手的位置。射手似是對巨獸十分忌諱,所以,當杜霖看清那道火線來自斜坡上的一塊大石背后時,槍聲戛然而止。一切又躲在暗處。
杜霖三人趁著這個機會,沖出洞門,卻發現洞口通向外界的道路兩則皆是錯亂復雜的石頭。那樣的地形,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一兩米落差的暗坑,比比皆是。只要稍不留神,就會摔個腿斷筋折。
桂之榮越過杜霖,短距離沖刺后,一個旱地拔蔥,雙腿急速踩踏,身體憑空飄起,待升至七八米的高度,來到巨獸上空,從腰間抽出一根燃燒棒,拉燃,向塵土飛揚處扔下。
“巨犼!”在焰火照亮腳下,顯露巨獸身軀的剎那,桂之榮似遇到了某種讓其無法置信的、且急于回避的東西,發出一聲尖叫,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