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山海關兵部分司衙署。
“來,趙百戶,請坐。”張元芳臉上洋溢著笑容,提著官袍,右手作勢上請,嘴上更是說道:“萬莫客氣,來到了衙署,就算回家了。”
衙署之內,僅趙宗武、張元芳二人在,余者皆被管事請了下去。
這家伙從一開始就這么熱情,這根本就不符合讀書人的稟性,且支開旁人,一看就是有問題在。
來到衙署,二人是各懷心思。
“張主事當真是客氣了。”臉上帶著笑意,趙宗武客氣的說著,順勢坐下后,便看向張元芳繼續道:“今日張主事這般行事,恐這肯定是有事情要商榷吧?”
錦衣衛,文官。
在大明政壇,這兩個不同權力體系的角色。
無論是出于怎樣的角度,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共存,那絕非是像眼前見到的那么簡單。
“呵呵。”聽了趙宗武所講,張元芳笑著,停頓了數秒,而后道:“趙百戶真不愧是,在戰場斬殺建奴杜度的英雄。
看什么事情都那么透徹,那張某也就不在這里兜圈子了。”
趙宗武輕咳了一聲,而后說道:“張主事真爽快,趙某就愿同爽快人共事。”
這大千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老死不相往來,即便是在權力一道上,單純從出發點來說,他們是敵對存在。
但凡牽扯到利益,但凡有利于己方,有利于雙方,那敵人的敵人就會是朋友。
“趙百戶奉旨前來遼西,并在戰場之上陣斬建奴杜度,這位愛新覺羅家族中的核心,向來此去京城,那必然會得到皇上的褒獎。
張某在這里首先恭賀了。”講到這,張元芳便拱手,沖趙宗武做了恭賀之意。
“張主事客氣了。”
看著張元芳的態勢,趙宗武表面也是迎合著,盡管心中暗罵此人樣子活很多,但這該有的面子活還是要有的。
不然這話,你沒辦法引出來。
“……但是;”
可張元芳話鋒一轉,這個但是,咬文嚼字,用的那叫一個巧妙,前奉承了趙宗武的榮耀,可后續卻給了一些玄奧。
“想必這遼西現今的局勢,趙百戶比誰心中都清楚吧。張某這身處山海關重鎮,且管著兵部分司的事宜,說句不好聽的,這遼西有任何風吹草動,張某就必須立時,將有關軍情給遞上去。
可現在遼西局勢具體如何,王巡撫、熊經略的消息怎樣,雖說有了些零散情報,可因局勢過于混亂,使得至今未曾掌握較完整的局勢……”
作為駐山海關兵部分司主事,因為現有時局的特殊性,讓他擁有前任不曾擁有的官威權柄,這也讓出身齊黨他的,在很多時候心思就顯得比較活泛。
聽著張元芳在這講著,趙宗武認真聆聽的同時,心中大致也有了概念,原來這家伙是想通過自己來向京城傳遞,傳遞有關遼西之變的具體事宜,甚至有可能的話,將遼西之變的屎盆子,用‘事實’去扣在王化貞,這位東林黨一脈巡撫身上。
仗義多為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