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道理說,類似他這種連徐寧都敢去勒索的狠人,第二次吃“和氣酒”時又被張子文抽一耳光,雖然不至于發作,但一定要有嚴重反彈的情緒才對。
他卻大驚失色的退后幾步?
在張子文的思維模型里,這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像是……這家伙在上次和這次間,經歷了一些仇怨相當大的事,才導致下意識心虛?
這就是張子文故意抽耳光后試探到的東西。
同時也是第二次試探他們的為人性格。岳老三表現的有點類似富安,是個壞蛋,但多少有些分寸。
至于張小國,他的表現不是大驚失色或怒斥手下,而是猶如狼人的臉頰微微抽搐,這應該就是他下意識的本性。
就像張小國有狼人屬性一樣。張子文也有自己的德行,喜歡持續挑戰對手的底線加以觀察。
于是,張子文又抬起酒杯,直接把酒潑在張小國臉上道:“啞巴了,沒聽見我問你話?”
又指指窗外,“雖然傳言晚上你說了算,但這不太陽還沒落山嗎?夜王,難道你不滿足,想白天也說了算?”
張小國臉上怒意勃然閃現,緩慢的抬手抹去酒后,又一字一頓的道:“公子誤會了,所謂夜王……那是別人亂傳的。”
“那就好,找我來你要說什么。”
張子文微微點頭,好在這次的試探還在預期內,場面沒有失控。
張小國自己喝下了一大杯酒,“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因為上次的事,和公子的人有些誤會,便想著找個時間請公子過來喝酒,賠罪。”
到此張子文大皺眉頭,百分百肯定這些家伙有什么事。
他張小國應該不是個會隨意糾錯的人,否則當年王曦風家的事不可能鬧的這么大。就算要賠罪,他也應該是宋喬年被抽耳光后的第二天就擺酒賠罪。卻都過了這么多天,更像是他們覺得一個敗家子沒什么可怕的,和宋喬年商議好對策了。
“其實你想多了,你沒有得罪我,所以不存在賠罪。”張子文道。
張小國表情略生硬的笑道:“還要需要的。公子生于文人世家,相對而言缺少閱歷。卑職生于將門從小舞槍弄棒,比較能知曉人的性格脾氣上的爆裂,尤其當見慣血與火生與死后,就總會有種感覺,人和動物一樣不過是個血肉皮囊。于是需要多溝通,不然很容易就會……發生沖突死傷。”
徐寧有些驚悚又有些皺眉,這已經像是威脅的意味了。但很無奈這就是張小國素來的性格脾氣。
張子文想了想道,“嗯,你這話說的……我相信這就是你的真心話。順便多問一句,小國兄之前在哪個番號服役,為國參加了哪場戰役?為何說見慣了血與火生與死?”
張小國尷尬的神色一閃,“公子見笑了,我那只是打個比方。”頓了頓又道:“感謝相爺的運籌帷幄,在咱們多軍系的支持下,西北戰事形勢越來越好,讓我國朝免受胡人的糟蹋。很高興有公子的父親在指揮國朝軍人,保護國朝。”
張子文注視著他很久,這次張小國也沒有讓開目光,相互都沉默了很久。
要說火藥味也談不上,尷尬氣氛倒是有些。可惜,張子文和張小國正巧都是不會害羞的那種人,相互都有著心思。
對視了少頃,倒是張子文先挪開了目光,“我娘的爺爺張方平相公,在很多年前就指揮著隊伍四處鉆山打洞,剿匪掃黑。承你吉言,保護國朝,保護皇帝的子民,還真是我們家的傳統,是骨子里攜帶的東西。只希望……我這個敗家子能做的更好些,不要辱沒了家風。”
張小國道:“公子這就開始擺資歷講家世了?看似公子暫時還是閑人,還沒正式為國朝效勞呢?”
張子文微笑道:“快了,如果沒被太學開除的話,后年我就會上舍及第。看在我們家門風還行,一連幾代人都為祖國做過貢獻的份上,應該也沒多少人為難我,會給個實卻讓我做事。”
張小國抱拳笑道,“那就提前恭祝公子,若能前往山區或邊疆效力,那時小國更會備上厚禮,感謝公子秉承家風守護國門。到時,相爺就算心疼兒子也沒有更多選擇,因為高處不勝寒,不能厚此薄彼。”
“倒是發現,小國兄比想象的更加人情練達一些,不像是一味沖動勇武的那個類型。”
張子文神色古怪的起身道,“謝過酒宴,時間不早,我趕著回去喂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