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擺手道:“無需道歉。但就此會把事情變得很復雜,你是父母官,你當然知道一個縣的命脈被封了意味著什么。江陰牧場實際上是周家的,一定程度上也提供了我兩浙路的許多牧力。張子文不好說話,但周家也不好說話,如果這點你們不接受,更多的條件周家也必然不會接受。那就真的要亂。”
這就是和常州的第一次談判,未果。
老魏離開了,從始至終他也沒說會怎么處理當下局面。
但事實上許志先和張子文內心里清楚,如果相持不下的話,老魏進京打官司只是時間問題。
張子文更清楚,走到這步時雖然不會輸,但也不會贏。
工部不可能抽張子文,但必然撤銷這個不著邊際的行政決策,甚至收回張子文的管轄權也有可能。
到了那時惡名背了,卻沒什么卵用。所以關鍵的關鍵,還要看徐寧和劉光世的“攻堅進度”。
此番海軍的買入邏輯是對牛案做出強硬回應。
那么只要找到兇手這個事件就會結束。持續找不到就持續對抗,直至被朝廷撤銷政令時、灰溜溜的回昆山做垃圾佬,然后有朝一日又卷土重來。
是的虎文就這德行,在這場眼看要輸的戰爭中,想的是卷土重來……
回到周家莊園。
周智臉色顯得陰晴不定,并沒有理會一大群等著問消息的人,避開了他們直接入后園見老爺子。
“商談的怎樣?”周老爺神色南明。
周智微微搖頭,“所謂的‘商談’必須他有商人思路。但他不是商人而是個瘋子,好叫父親知道,孩兒和他談崩了。”
周老爺嘆息了一聲,并沒有責備兒子。
那么這局面就只有硬頂,他張子文是宰相兒子,但這絕對不是他蔑視周家、在東南到處拉仇恨的資格。此點上周老爺很清楚原則,簡單說就是,沒有這樣的底氣和原則周家走不到今日,早五十年就撲街了。
“這樣的局面并不好,但也好,若現在頂不住他張子文,將來事會更大。”
周老爺子遲疑了少傾接著道,“他封了碼頭,現在不松動,那就表示連知州大人的面子也不給。持續下去我們不會輸,他張子文自傷也會很嚴重。”
周智冷笑著道:“是的兒子也是這么想,所以談判時沒退讓。我們固然會承受短期損失,但頂下去他破不了案,說服不了刑部。最終還被工部撤銷政令,他損失的是張家聲望,他自己的政治名節。那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捕風捉影不是破案,而是壞了一個縣的民生就為了發泄。”
眼見兒子成熟,作為五大家族之一的上一任首腦,周老爺哪怕不喜歡承受損失也很欣慰,這才是周家領航人該有的形態。
不過周老爺又道:“思路上你沒問題。但重點在于不能被他破案,這事是周宏做的,雖是馬繼主使,但你和你大兄對這事默認了。周宏此人雖是周家子侄,為人衷心,但最大問題在于沖動無腦戾氣重,大多數時候管不住自己。這方面你要尤其多個心眼。”
“孩兒會的。可惜現在不能讓周宏離開避風頭。張子文他們沒有治權,所以周宏只有留著這里我才能保護他,他若離開江陰,相反容易出事。”周智道。
周老爺點點頭后,沒了說話的打算,表示人老了就容易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