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蘭奇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吸引眼球“的意思,他哈哈大笑道:”對,這才是一輩子的事。“
笑過之后,斯特蘭奇藏在厚鏡片后面的眼睛又有些失神,他轉而嘆了口氣,說道:”教士,能陪我走走嗎?“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梅高欣然同行。
……
“我是北地人,故鄉在努恩帝國,美麗的雪之國。當然,現在的我已是王國的公民。“
“在我曾祖父那一代,東部諸國還在彼此征戰。那時,冷眼旁觀的努恩貴族需要工匠制造的器械來為他們賺取戰爭財。因為不愿制造那些被用于殺戮的武器。我的曾祖父離開了故鄉,來到了王國,和志同道合的工匠在這個國家建立了斯坦克科技公司。”
斯特蘭奇像是傾訴又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戰亂平息后,蒙克斯的貴族們見識到了機械的力量,渴求著工匠的到來。那個時代,外來工匠的勢力發展很迅速,甚至一度建立起了強大的公會。用我祖父的話來說,我們雖是外鄉人,但我們一直試圖融入王國。”
“我們成功了,也失敗了。”
沿著主教街,兩人緩步前行,平整的石磚道上飄滿了散落的紅葉。
斯特蘭奇像是一個緬懷過去的老人,向梅高講述了這王國最大的機械制造公司,斯坦克科技公司的興衰。
這段往事也同時喚起了梅高的部分認知,他驚訝的發現,這個時代雖然出現了蒸汽機,但工業革命并沒有發生,工業進程似乎在某一個節點產生了拐點,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文化的高速發展。
孟菲斯環城,一座建立在古代遺跡上的奇跡之城。
無數畫家,雕塑家,文學家,都被吸引而來,奠基了這座遠比都城薩貝切爾更加繁華的文藝之都。
花園街與主教街的交匯口,一位流浪的小提琴家正沉醉在自我的演奏中。那是一首浪漫而哀傷的流浪者之歌。轉角巷口的流浪漢癱在垃圾桶前,拿著半瓶啤酒低聲和唱著不知名的小調。
“薩貝切爾不相信眼淚。每一個人都需要適應時代的變化,而不是沉湎于過去的哀思。“
斯特蘭奇停下腳步,在小提琴演奏家身前放倒的帽子里,丟下了5蘇拉的紙幣。
小提琴演奏者微微的點頭致謝,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
“愛倫.弗洛的格言,是我父親的墓志銘。它代表著老工匠們期待并樂意追尋時代的變遷。他們發現了巨變到來的契機,也準備擁抱時代的變革。”
“可神靈擋在了時代的前面,扼住了車輪的輻條。”
斯特蘭奇停下腳步,竟不在意自己是否在言談中褻瀆了神靈。
沒有人能知道梅高心底的震驚,即便他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但他知道,無論是怎樣的世界,其發展的腳步,都應該遵循某種規律。
而斯特蘭奇,這個迷茫在時代浪潮下的工匠,卻和梅高這個具有另一個世界認知的人同樣,感受到了這世界畸形的怪現狀。
“很抱歉讓您聽到這些,但我想作為歐頓教士,您一定會原諒我對神靈的不敬。”
斯特蘭奇歉意道:“作為聽我念叨這些的歉意,請收下它吧。“
梅高有些恍惚的接過螺紋手杖,斯特蘭奇微笑道:“只是一個紀念。”
中年紳士將氈帽放在胸口,微微鞠躬,轉身向花園街走去。
微風送來漸去漸遠的低語:
“我們的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