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個普通記者加編輯,被采訪的人說什么,他自然就寫什么,哪里控制的了別人說什么?
不過,要說責任的話,他當然還是有一點的。
畢竟他之所以找王海峰采訪,便是聽聞其私下里與陸舟不和。
有爭論的地方才有新聞。
比起一本正經的報道,大家肯定還是更愛吃瓜看戲看撕逼。
徹底閉上嘴不說話了,李學松站在那里,老老實實地挨訓。
終于罵夠了,蔡總編撿起保溫瓶,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食指趕蒼蠅似地往前揮了揮。
“滾,拿回去改!”
李學松連忙問道:“全都改嗎?包括采訪部分……”
蔡總編忍不住罵道:“廢話,你是豬嗎?問題最大的就是這部分!”
“可是王教授那邊……”李學松有些猶豫。
長江學者,那邊也不好得罪啊。把別人說的原話都給改了,太過分了吧?
“你不用管,”蔡總編板著臉說道,“我讓你回去改,你就回去改,到時候采訪登了報,他只會謝咱們。”
“是……”李學松戰戰兢兢地點頭,拿著采訪稿走掉了。
經過一番刪刪改改,最終的報道終于出來了。
然而王教授先前說過的那番話,卻是被改的完全變了樣。
那句“難堪重任”變成了“棟梁之才”,“缺乏大局觀的科研將才”也被改成了“敢作敢為的科研帥才”……
總之所有負面的評價,以及王教授一時口嗨說的內容,都被李學松硬著頭皮朝著相反的方向改了。
有意見?
完全沒有。
也不可能有。
正如蔡總編說的那樣,在看到這篇報道之后,王海峰教授非但沒有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反而松了口氣,懸在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當初他是真的以為斯坦利教授的那個籠狀碳分子,是真的解決了鋰硫電池的正極材料問題。結果誰特么想的到,工業界并沒有采用斯坦利教授的方案,反倒是讓后發制人的陸舟后來居上了。
這還不算完,那個霍爾夫獎章,更是讓他的臉都紫了。
趕上高層即將出訪德國這個關鍵的時間點,這個并不具備政治意義的獎章都被染上了政治色彩,沒準就被官媒當成華德友誼的典范進行宣傳了。
這時候找槍口撞上去,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他早就想想打電話給《科學報》的領導,讓那邊把他的采訪給拿掉了,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不過慶幸歸慶幸,看著這篇報道,王海峰的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然而除了在旁邊酸著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畢竟,他的那些成果,可沒資格評什么霍爾夫獎章。
“還有望諾貝爾獎?”看著《科學報》上的評論,王海峰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將報紙折了個對,撕成兩半扔進廢紙簍。
仿佛光是這樣還不夠,隔了老半天,他的嘴里又蹦出來一句酸不溜秋的話來。
“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做你特么的青天白日夢去吧。”
坐在隔壁辦公桌,正在刷著文獻的博士生渾身打了個機靈。
導師的是非不是他能評價的。
但這撲面而來的酸味兒,酸的他牙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