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薛院士,陸舟繼續說道,“除了密碼學之外,您本身也是一名通信工程領域的專家,曾經在中國電子46所擔任高級工程師,并且參與過國內早期光纖網絡的建設。”
聽到這些令人懷念的事情,薛院士眼中浮起了幾絲回憶。
不過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那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從10年開始基本上就轉入到通信安全方向了,恐怕很難幫上你的忙。”
“但我相信經驗這種東西是不會過時的,”陸舟認真說道,“尤其是在我們需要重新建立這個通訊網絡的時候。”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薛院士心頭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陸舟。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你打算用那種……量子光纖?重新搭建國內的通訊網絡?”
“這到不是我的打算。”
看著聲音已經開始語無倫次的薛院士,陸舟淡淡笑了笑,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說道。
“而且,我可沒說過只是國內。”
……
量子中繼器的問題一旦解決,整個量子通訊技術已經具備了商用化的可能。
然而量子通訊技術有個很致命的缺點,那便是在單位時間內傳輸的數據量上。
以從美國西海岸到華國東海岸的海底光纜為例,其帶寬動輒以Tbps為單位。
這個規模的數據對于傳統光纖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然而對于依靠單光子糾纏對來實現信息傳遞的量子通訊技術而言,這卻是一個短期內無法解決的問題。
簡單來說,基于量子通訊技術的通訊信道,滿足有限幾個企業之間的數據交換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根本無法承載互聯網這種規模的通訊。
不過,這也并非沒有解決的辦法。
按照ISTFP5的報告,1個128bit的密鑰可以保障100Gbit數據的安全。理論上只需要一條帶寬達到Mtps量級的量子通訊信道,便足以給跨越太平洋的所有信息加上一把鎖。
因此,一個完美的方案便是,將傳統通訊手段和量子通訊技術結合起來,用傳統通訊信道發送“加鎖”的信息,再用量子通訊信道分發“開鎖”的密鑰。
抽象的形容,就是大手送包裹,小手遞鑰匙。
這種近似于“一次一密”的加密方式,理論上也能夠達到“無條件安全”的程度。如果開鎖的鑰匙只有獨一無二的一把,那么無論是多快的計算機,也不可能通過單純的運算力竊取密鑰。
為了實現密鑰和被加密信息的分離,需要一套全新的通訊協議來實現。不只是如此,為了提高信息的傳輸效率,用來分配密鑰的量子通信網絡,必須經過嚴謹的設計。
必須得承認,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但無論怎么說,相比起量子中繼器而言,還是容易太多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薛院士當場便接下了陸舟的邀請,參與到了建設量子通信網絡的項目,以訪問交流的名義留在了金陵大學這邊。
正好,他還在發愁如何躲開那些等著他去工信部那邊“討個說法”的同事和老朋友們。
雖說管住嘴很容易,但奈何他所從事的這個行業圈子實在是太小了。
很多東西哪怕他什么也不說,一個眼神別人也什么都猜到了。
不管是為了大局也好,還是為了他自己,離開一段時間都是最好的選擇……
隨著薛院士的加入,整個量子通訊網絡的項目,推進的速度可以用神速來形容。憑借著這位老先生的經驗,陸舟很快找到了量子通訊技術與傳統通訊技術結合的最優化方法,并對這個嶄新的通訊協議完成了一個結構性的框架。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終于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
一條長度約五百米的實驗用量子通訊管道,在金陵高等研究院隱瞞的一角建成。而與此同時,這座屹立在華國學術界頂端的象牙塔,也迎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