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每當深夜,孔征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劍玄山赤虎、賀寧、劉追、費巖幾人,早已被派往石山遺跡四周巡查,可是這份不安還是沒有減少。
孔征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可是這種擔心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很無力,那是一種實力不濟的挫敗感。
那個鬼修,現在還沒蹤影,就算知道對方身處何地,孔征發現自己也沒辦法對付他,這就很糟糕了。
身后,一個女孩湊了過來。
“孔孔孔師兄!”
回頭,是奇門山的邢紫菱。
小丫頭不知為何很喜歡粘著自己,孔征一笑:“怎么了丫頭?”
一聲丫頭,讓邢紫菱咧嘴笑了起來:“沒怎么!就就就是要請教幾個問題。”
“改天吧,今天我得守夜。”
昨天開始,遺天絕地出現地動山搖,那是大陣恢復的征兆,此地大陣一旦恢復,便會將這里與外界隔絕。
千百年里,越州幾大宗門已經摸出規律,只要遺天絕地烏云彌漫,黑煙四起,就必須在一天的時間內趕往出口,否則,沒人救得了他們。
當下,天空還算晴朗,繁星遍布,沒有什么異象,或許還能再待一兩天。
邢紫菱雙手捧著臉,坐在孔征身邊:“孔孔孔師兄,你怎、怎么這么厲害啊!這幾天問你好多事情,你竟竟竟然全知道!”
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崇拜,孔征望著繁星道:“見識的多了,自然就懂的多了。你年紀輕輕,陣術已經初窺門徑,假以時日,說不定也很厲害。”
邢紫菱嘿嘿一笑:“我我我不行,我傷了神魂!阿爹說,我我我可能止步于筑基了。”
孔征說道:“厲不厲害,又不是修為非得多高,實力非得很強,道術非得精通。”
邢紫菱不解:“那、那是什么?”
“是向道之心。”孔征溫和地笑著,“找到自己的道,守護自己的道,即便是魔道,也會受人尊敬。”
魔道?
邢紫菱吐著舌頭,不敢茍同,孔征此言有些大逆不道,即便奇門山是中立宗門,可也不允許這般推崇魔道。
孔征也不愿解釋,眼界不同,對某些大道的理解也就不同了。
邢紫菱理解的魔道,還只是停留在惡貫滿盈的階段。惡貫滿盈之人,其實與正魔無關。
其實無論正魔,大家共仰天道而活,魔有千面,并非每一種都嗜殺作惡,只不過是修道之路上的活法。
譬如血獸門的截血魔氣,需取獸仆之心七筑魔體,殺了與自己患難忠誠的獸仆,對他們也未嘗不是一種考驗。
譬如黑風山的絕筋真氣,需以斷絕己身筋脈,以極大痛楚,刺激周天潛力,才能激發旋惡黑風,成煞傷人。
魔性是一種殘忍的心性,朝著自己來一刀,能割舍,方成魔。
可是正道,又何嘗不是呢?
無情道無情道,無情才能得道啊……
孔征望著漫天繁星,他聽師祖提過,這些星辰看似離得很近,實則很遠。它們裝點著夜空,卻與任何人都毫無瓜葛。
邢紫菱偷偷地打量著孔征,依舊傻笑著,不管孔師兄說的話她懂不懂,但她都覺得,孔師兄是獨一無二的。
身后,一個腳步聲打破了短暫的安靜。
一位颯爽的女劍修走了過來。
丁玉秋,劍玄山神谷境中,為數不多的美人。
一柄長劍背在身后,丁玉秋美目眨了眨,看了看邢紫菱,又看了看孔征。
“師弟,在……忙嗎?”
邢紫菱小臉拉下,嘟著嘴望向丁玉秋,和孔師兄的獨處就這么被破壞了,好氣惱。
孔征道:“不忙,有事嗎?”
“沒事,感謝一下你。此次能活下來……多虧師弟了。”
丁玉秋行了一記大禮,那是見到宗門前輩時才有的禮數,孔征將丁玉秋扶起:“師姐無須感謝,我也是意外獲知的消息。要謝就謝那個血獸門弟子,留了一手吧。”
丁玉秋面頰陰沉:“那個魔道賊子,他日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孔征訂正道:“有這份心的話,不如先殺了玄痋谷那幫人可好?”
丁玉秋一愣,慚愧道:“師弟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