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是神木堡河口寨總旗高沖的兒子,今年十九,以后要當個百戶……賺大錢……
從小學習騎馬射箭,還要拿著大桿子練槍,又或是拿著木刀劈砍,一旦自己不認真,督促練武的父親便會拿藤條抽打自己……
不對,我是學地質的大學生,武藝什么的,只是參加過摔跤社,喜歡唱歌,在內蒙支過教,那達慕大會上也能騎馬射箭跟誰都是五五開……直到后來去了神木市地質隊……
對,我去了窟野河勘察,船上有人掉進河里,我跳了下去救人……人救到了……可是自己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落水前的地質隊員也好,還是這大明朝的邊鎮總旗兒子,我都叫高進,……對,我就是高進,我還活著!”
從最后那充滿黑暗的冰冷河水的回憶中擺脫出來,高進茫然的雙眼重新變得有神,雖然兩段人生的記憶重疊,很多事情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但一想到自己還活著,高進心里滿是生存下來的喜悅,
“魏叔,我是從馬上摔下來了?”
高進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記得自己從馬上摔下去以后,像條咸魚一樣被曬了很久,最后是誰把他救回去都不記得了。
“恁還好意思說,平時教你的東西都學狗身上去了,那些跑來摸哨的馬賊都是軟弓輕箭,射箭更是沒個準頭,他回頭射恁,恁怕個球囊,只要不是往臉上招呼,恁身上穿的鎖子甲是紙糊的不成。”
看到高進確實沒什么大礙,只是身體有些淤傷,過兩天也就能養好,魏連海一下子沒了先前的擔心,反倒是黑著臉教訓起高進來。
隨著魏連海的話,高進看到了床邊那掛著的一襲鎖子甲,小圈小圈的鐵環密密麻麻地綴在一起,在印象里這件鎖子甲是父親高沖花了不少銀錢給他備的,鎖子甲邊上還掛了一張包著蟒皮的角弓,一桿烏沉沉的長矛就豎在一旁,唯一不起眼的便是那口舊仆仆的長刀。
“魏叔說得是,我當時亂了陣腳,只想著要躲開……”
高進回想自己追擊馬賊的一幕,又莫名想起記憶里那段日日苦練騎射和武藝的時光,覺得自己居然會墜馬,確實挺丟臉的。
“行了,恁小子好歹也把那賊球囊的射下了馬。”見高進低頭,魏連海一怔,然后笑了笑開口道,“俺當年跟你阿大一起在朝鮮和那些倭賊廝殺的時候,那些頭回上陣的還有人尿了褲子吶!”
“你好好待著,我去給你弄吃的。”
魏連海撂下話離開后,高進走到一旁那盆不知道沉淀了多久的清水前。
沒到窟野河前,路上連個取水的好地方都沒有,營地里雖然有水源,但那洼子里掘開打上來的哪叫水,也就比泥漿好上那么一些,一大桶打上來沉淀了半天,也就小半桶水能用。
水里倒映出的是一張年青英武的面龐,高進愣愣地瞧著,過了會兒才回過神,然后把整張臉給浸到水中,冰冷的水刺激著發燙的皮膚,讓高進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