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羊兒略顯局促地說道,不敢抬頭去看木蘭,火頭軍里他年歲最小,膽子也小,見識過木蘭是怎么用鞭子抽打幾個偷懶的老火頭軍后,他在木蘭面前就好似見了貓的老鼠,怕的要死。
木蘭抬頭看向不遠處大鍋前朝自己點頭哈腰的幾個火頭軍,皺了皺眉,她沒想到這段時間肉食消耗得這么快,要知道當日可是殺了足足二十多匹受傷廢掉的戰馬,全部腌了帶回來。
“知道了,吃完以后,你們自去捉羊來殺,但是記得要來我這里報備。”
木蘭應了一聲,這段時間花出去的銀錢不算多,畢竟這邊離關墻近,這兩年也沒什么旱澇水災,糧食價格都還穩定,古北寨這邊雖然比關墻內貴一些,但也沒貴到哪里去。
馬肉吃完,便要動帶回來的牲口,木蘭想到高進的吩咐,就覺得頭大,高進要求家丁們每日兩頓能見肉,她也曉得按照董步芳和馬軍那種玩命似的操練,家丁們要是吃得不好,壓根就撐不下去。
這些日子,因為吃得夠好,哪怕家丁們整日操練,可是也都壯實了一圈,用董步芳的話來說,眼下家丁們就是人人披甲也能鏖戰半日,放在總兵府也能稱一聲精銳了。
谷地里搭建了柵欄,用來看存隊伍里的牲口,當日張貴從商隊搶去的駱駝馬匹都在,至于其他牲口則是木蘭讓李老根從古北寨收的,主要以牛羊為主。
牛是不能動的,那幾十頭羊也就夠撐十天半個月,所以木蘭當真是盼著高進能趕緊回來,她管著銀錢,可是只見花錢,不見進項,著實讓她心里不安。
“戚爺爺說過,若身上盔甲堅好,就被他戳砍我一下,不能傷入。我就手藝拙,第二下也殺到他身上。”
吃過飯后,董步芳趁著家丁們休息的時候,自是和他們講一些軍中的常識,比如穿戴盔甲的重要性。自從播州之役后,九邊就再沒有大戰,像是榆林鎮這邊,也就河套蒙古偶爾糾集數千人犯邊,在邊墻處搶掠一番就退走了。
這十多年下來,邊墻處的堡寨和墩臺守軍,早就武備松弛,普通士兵連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力氣穿戴盔甲作戰,就好比河口堡的官軍,除了張貴和手下家丁披甲,其他人都只穿鴛鴦戰襖,連棉甲都不愿穿。
“董頭,可俺聽說官軍的戰甲有八十斤重呢?”
“你去聽那些讀書人瞎吹,那八十斤的重甲乃是全身披掛,也就那些將門的家丁才穿戴得起。”
董步芳看著那發問的家丁笑罵道,他從高進那里得過準信,這些家丁日后都要披甲,不是那種布面甲和棉甲,而是過往邊軍精銳穿戴的魚鱗甲,那分量可不輕。
木蘭在一旁聽得出神,她雖是女子,但從小跟著高進騎馬練武,武藝不算差,可高進從不愿意帶她廝殺,便因為她是女子,體格天生不如男子,披不得甲,上了戰場便是累贅。
“從軍莫從口外軍,身挾戰具八十斤;頭盔腦包占得七,頓項、掩遮從五論,唯甲所披四十五,腰刀骨朵二四均。精工鐵器始合度,日夜磨淬光勝銀。二五弓箭乃其服,隨身衣裳八乃定。佩多身重難負荷,還須馬上看輕重。”
木蘭忽然想起這首在神木堡聽到過的歌謠,不由輕念出聲,叫家丁們都是面面相覷,他們都曉得木蘭雖是女子,可是能騎馬射箭,拿鞭子打起人來也毫不手軟。
“董教頭,這軍中盔甲,可有適合女子穿戴的么?”
見到木蘭詢問,董步芳如何不清楚木蘭的心思,當即道,“魏管事要是想隨高爺上陣,需得披重甲,這再輕恐怕也得有三十多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