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神木堡只是個千戶所,邊地的城市,其實全靠兵卒和兵卒的家眷填充撐起來的,可是范秀安一圈晃蕩下來,卻發現那些店鋪里本地客人少得可憐。
神木堡這里的生意,范秀安是經手人,當然曉得其中貓膩,神木堡和他們購買糧草以及其他軍需輜重,一年就是近十五萬兩的大買賣,這里面給神木堡上下的回扣就有五萬兩,只是如今看看這蕭條的市面,只怕他們賣給神木堡的那些糧草軍需又被漂沒了大半。
看著一處街頭,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官軍穿著單衣在那里曬太陽,范秀安不禁搖搖頭,如今他倒是越發看好高進了,這邊地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只有手上的武力才是最真切的保障,高進舍得在家丁身上花錢,只要財力跟得上,日后必是這神木東路的大人物。
沒有了閑逛的心思,范秀安也打消了在神木堡投資下注的心思,他覺得還不如私下把錢投在古北寨那里,至少高進是個懂經濟之道的聰明人,不會像神木堡這種地方,上至指揮使,下至小吏,只曉得如何撈錢。
……
神木堡千戶所里,徐通正發著脾氣,手下幾個屬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個高進,他以為他是誰。”
徐通咆哮著,把手里一份文書給砸在了地上,先前河口堡百戶府被韃子血洗,張貴全家死絕,他就已經把高進給恨之入骨了。
要知道張貴那廝帶著萬斤鐵器去和阿計部做交易,其中一半鐵器是他出的,本來以為能多出條財路,卻沒想到全都被高進攪黃了。
那時候,徐通差點就點了千戶所的兵馬去河口堡大殺一通出氣了,他娘的連百戶府都被血洗,其他堡寨里人家屁事都沒有,那不是通匪就是勾結韃子,全是反賊和亂民。
只不過徐通剛起了這樣的念頭,神木縣里指揮使大人就派人來傳話,反倒是要抬舉那姓高的小子做這河口堡的百戶,要他不要管張家的事。
張貴的死活,徐通哪里會放在心上,他心疼的是自家的銀錢,原本那批鐵器轉手賣給韃子,他起碼能賺個一千多兩,而且這條路子能穩下來,那便是細水長流的富貴。如今倒好,他還倒虧了近兩百兩,指揮使大人給那姓高的說項,肯定是撈到了好處,可到他這個苦主手里卻是一根鳥毛都沒有,如何不叫徐通心疼得肝顫。
徐通也不是沒想過事后報復,只是高進一個邊地鄉下小子,竟然能讓神木縣里的指揮使大人給他遞話,由不得徐通不多想,于是便按耐住性子,又使錢托了同僚去打聽高進的背景,才隱約曉得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是和總兵府有些關系。
這樣一來,徐通是不敢輕舉妄動了,然后便是總兵府忽然調動兵馬,又和火落赤部打了一仗,這里頭的貓膩大家當然都看得懂,只是這大頭的好處卻是叫指揮使大人那里得了,落到他這里連點湯水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