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進那里有穩賺不賠的買賣,徐通看在日后白花花的銀子份上,便放下了和高進之間的恩怨,有范秀安從中穿針引線,兩人倒也互相敬酒,觥籌交錯間能閑談起來。
高進不懼徐通,但也不愿意徹底得罪死這個上司,如今雙方有緩和的余地,他也樂得賣個好,畢竟只要能用錢買個太平,那都不是事兒!
酒過三旬,高進自招呼了陳升進來,將早就準備好的銀錢拿了上來,陳升進去時,那托著木牌的手都有些晃,實在是心疼的,前幾日剛抄了徐家幾戶大戶,到手一千多現銀,如今轉個眼便要去掉小一半,誰能甘心,也就二哥眼都不眨地能送出去。
紅漆木盤放在了徐通面前的桌上,這時候徐通已有幾分醉意,不過還算清醒,看著上面還蓋著紅布,不由道,“高百戶這是何意?”
“區區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高進拂去了木盤上的蓋布,然后便是一坨坨挑選出來大小相等的銀錠出現在了徐通眼前,這滿眼的銀花瞬間讓他那微醺的幾分醉意蕩然無存。
徐通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他是見過大錢的,可是在高進這兒,他早就絕了能挽回在張貴那里那筆鐵器生意的損失,畢竟自打來了這河口堡后,高進表現得都極為強勢,卻是沒想到突然給了他這樣的意外之喜。
骨子里貪婪的徐通就是想矜持也矜持不了,聽到高進的話,他的手便不自覺地拿起一坨銀錠掂了掂分量,足有二十多兩重,而且看成色便曉得是邊地那些大戶人家私下把銀錢熔了以后打的傳家銀,拿到市面上折換官銀都能多算一些。
眼前盤子里這樣的銀錠足有二十多個,這粗粗一算便有五百兩,可絕不是什么區區心意!
徐通很快壓下了心頭的念想,他知道高進殺了張貴,吞了張家的浮財,所獲絕不止這五百兩,不過那是人家的本事,眼下拿出這五百兩出來,倒也足見他的誠意了。
有這五百兩開路,徐通對高進的觀感頓時好了不少,他之所以那般針對高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高進殺了張貴,攪黃了那筆鐵器生意,足足叫他倒折了三百兩,眼下這損失的三百兩補了回來,還多了二百兩。
至于鐵器生意做成之后本該賺的大錢,徐通倒是看開了,他曉得高進能擺平總兵府還有神木衛那邊,只怕這筆錢是一分都剩不下來。
高進沒有拿到好處,反倒是拿出五百兩來彌補自己的損失,足以叫徐通心里的怨氣消了不少,他先前忌憚高進,就是怕高進不按規矩來,不愿給他孝敬好處。畢竟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先例,他們這些千戶也好,百戶也好,真正說話管用的還是手上的實力,高進手上兵卒精悍,又有背景,真的要是發狠不鳥他這個千戶上司,自己其實也是拿他沒辦法的。
而關墻這邊,邊地那些百戶有幾個是善茬,高進要是自恃實力壞了他一直以來的規矩,只怕其他九個百戶里便有人會有樣學樣,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現在高進這般上道懂規矩,徐通覺得自己先前怕是相差了,這高進比他老子高沖會做人許多,這般一想他對付高進的心思就淡了許多,反倒是有些隱隱期待范秀安這邊和高進談成素囊部那邊的生意時所能帶給他的好處了。
雖說范秀安也能繞過自己直接和高進做這筆買賣,但是鐵器終究是違禁的生意,這一旦上了規模,還是要他這個神木堡的千戶來遮掩的,所以徐通一下子放下了心,將那坨銀錠放回木盤后,臉上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意長聲道,“高賢侄有心了,當年我和你阿大也算是投緣,只是你阿大性子犟,要不然憑你阿大的本事,早該是千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