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膽子倒是大,這冬日里也敢出來覓食,倒不怕叫狼叼了去。”
這兄弟倆面黃肌瘦,看著也不像是有力氣的,傅鐸瞅了瞅,只看到兄弟兩個腰里倒是都掛了副彈弓,這東西只能用來打些鳥雀小獸,獵不了大的野物,這兄弟兩個倒是命大。
“這位爺,不出來,留在家里也只是個死,就算被狼叼走也好過活活餓死!”
兩兄弟里,看上去年紀大些的苦著臉說道,他和弟弟兩個人就是餓的實在吃不消才從家里逃出來,反正就算這個冬天餓不死,也遲早要當牛做馬的被兄嫂逼得累死。
“怎么倒是留在家里只是個死,你們家中就沒剩下半點余糧,我看你二人手腳俱全,難道平時不曾種地留些米糧。”
傅鐸奇怪道,他知道邊地百姓貧苦,從官府到軍將都催逼搜刮極狠,但好歹還是能過活,今年又無大災,這冬天就算餓肚子,也不至于到餓死的份上。
“這位爺,咱們家里三兄弟,長兄大咱們十多歲,阿大在世的時候,還管著咱們吃八分飽,可自打阿大過世后,嫂子嫌咱們吃得多,便減了口糧,前不久杜總兵發大兵打贏了火落赤,縣里又來收了一撥軍糧,嫂子又減了……”
傅鐸沉默了下來,邊地苦寒,所以小門小戶家里面財產都是由長子繼承,便連底下的兄弟也是家產的一部分,明面上說是兄弟,但實際上底下的弟弟便是給哥哥做工,只要管口飯吃就行。
越是窮的人家,盤剝兄弟就越狠,很多人家里面,一旦父母去世,剩下兄弟便免不了要受兄嫂欺壓,不但孤老終身,更是活不長久,所以邊地流民多,逃到塞外投馬賊的青壯多是家中次子幼子。
這李二李三兄弟兩個,便是因此逃出來,只是為了在外面能找口吃的,冬日野地里雖然危險,但是只要能打到獵物還是能勉強過活的。
“你們出來幾天了?”
“小人兄弟逃出來已有三天,走的時候,偷了家里的糧食……”
李二老實地答道,他們兄弟兩個雖然痛恨兄長無情,可是逃走的時候,也沒帶走太多糧食,畢竟兄長還要給李家傳宗接代,他們的侄兒也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
“方才和你們一塊摸尸的還有誰?”
傅鐸猛不迭的問話,讓李二愣住了,然后他支吾著回答道,“就咱們兄弟二人,好漢爺!”
“那伙賊人就是再窮酸,身上也能搜刮出些油水來,你們兩個蠢鳥,摸尸能有那般老練。”
傅鐸挑起一件棉袍,指著處用刀割開的口中,朝那李二問道,“來,說說,你怎么知道賊人會把銀錢藏這地方的?”
李二頓時傻了眼,一時間竟是答不上來,他邊上的弟弟更是打起了哆嗦,但仍舊咬著牙沒說話,要不是他們遇到的那位恩公,兩個人早就餓死在雪地里,連個囫圇尸首都留不了。
看著李家兄弟二人神情,傅鐸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于是直接拔刀出鞘,擱在了李三脖子上,瞪著李二道,“說不說,不說我便殺了你這弟弟。”